云舒進屋的時候,冰塵眼睛腫得核桃一般,見到她,忙別過頭去。云舒繞到屋外,讓小宮女到小廚房將土豆切了片來。
她拿著土豆片到屋里,對冰塵說道:“主子躺下吧,用這個敷眼,一會兒就好了?!?/p>
冰塵默默無語,任由云舒服侍。好半晌,她方道:“我是不是很沒用……”
“主子別多想了,”云舒微笑,公主只有在她面前才能如此放低身段,“相比之下,你比后宮之中從來沒有見過皇帝的人,不知幸運了幾倍?!?/p>
“也不知丟臉了幾倍,”冰塵臉色黯黯,“想必整個皇宮都在笑話我,白長了一張漂亮臉蛋,皇帝卻興致缺缺?!?/p>
“依我看,皇上昨晚不過是有事罷了。以后的機會還很多,怕什么呢?”云舒小聲道,“等舒兒去打聽打聽皇上常去什么地方,咱們也經(jīng)常到那些地方溜達溜達,皇上總有認識你的一天?!?/p>
“就算見了,如果還和昨晚一樣的情景,那我該怎么辦……”冰塵扭著衣角。她從來沒有想過見到皇帝會是那樣的場景,她生為公主的驕傲被人粉碎,她少女的尊嚴,被她的駙馬無情地踩在了腳底,所以她才會那樣傷心欲絕。
“不會的。主子放心好了?!闭l知道韓霽昨晚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想必是真的沒有看清,又或是剛好心情不佳。
冰塵悶悶地。土豆片敷了一會兒,冰塵便因一夜未眠,躺在榻上睡著了。醒來之后,眼腫已消,便喚云舒進來重新梳洗,“你的方子真是神奇,早上還腫得跟魚眼似的,現(xiàn)在完全消退了?!?/p>
“不過是民間流傳的方子而已。”云舒侍候她洗漱了。
天氣還相當炎熱,她們只躲在屋子里,并不出去。到傍晚太陽將落時,云舒拉著冰塵往未然湖走去。
冰塵熱得滿臉通紅,“要做什么去啊,走這樣急?!?/p>
“未然湖??!聽說傍晚的未然湖風景優(yōu)美,涼風清爽,正是趁涼的好去處呢。”云舒笑道。
“可是為什么這么急著去呢?”冰塵用絹子扇了扇風,笑道,“這樣趕著去,出了一身汗,還乘什么涼呢?!?/p>
云舒淡淡地笑。
兩人終于到了未然湖。這兒佳木蔥蘢,花草隱隱散發(fā)清香。一叢叢芙蓉,一架架薔薇,開得燦爛,蜂蝶纏繞,久久不散。
云舒遠眺未然湖,深深吸了口氣。湖面寬廣,倒映出兩岸樹木,更顯湖水清澈。里面有魚自在游弋,蕩出一圈圈漣漪。
冰塵額頭上出了細細的汗,她一邊擦拭,一邊看著這兒,“這里風景真好,倒像是個皇宮里的世外桃源。這么安靜,要是能住在這兒就好了。咦,”她看了看湖邊,“那兒,有一架古琴呢?!?/p>
果然,一架焦尾古琴擱在案上,配一把與案幾同色的椅子。
冰塵疑惑道,“會是誰把琴放在這兒呢?是宮里哪個妃子吧?”
云舒觀望四周,“可是沒人啊?!笔钦l把琴放這里,卻不見其人呢?
冰塵往那兒走去,鵝黃的衣衫嵌入這一片綠中,倒像是開得絢爛的花朵一般。她輕撫著琴弦,心里突然有所觸動,“我的琴,有帶來嗎?”
“有啊?!?/p>
“那將來可以彈彈琴,以解寂寞?!彼穆曇糁胁环帕?。
“這樣好的景致,又有現(xiàn)成的琴,何不奏一曲?”云舒四處張望,“反正沒人。”
冰塵怯怯的,“這樣可以嗎?要是琴的主人突然出來,我們這樣……不太好吧?”
“我看這里沒人。”云舒嘟了嘟嘴,煞是嬌憨,“就算有人來了,與琴的主人切磋切磋琴藝,難道不好嗎?”
冰塵釋然地點了點頭,“是啊。”她于是坐到案旁,素手撫上琴。霎時,仿佛未然湖,也沉浸在了音樂之中。
琴聲錚錚,如流水行云,溫婉曲折,是一支感傷的曲子。
冰塵完全沉浸在音樂中,所以當有人走近的時候,她并未發(fā)覺。
云舒卻是看見了來人的,她忙退到冰塵身后去,垂下頭來,感覺到那腳步,慢慢地走近,直至走到冰塵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