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冉倒是熱情不減,張羅著沏茶切水果,拉著程師兄與我們會談,努力制造機會讓我和海龜堂兄坦誠交流??晌覀儍扇擞兄疽煌鹂陔y開,多番嘗試未果后,她也灰心了。而程師兄干脆借著幫樂樂洗澡的機會逃開了。
場面一冷下來,就是我等待的時機,趕忙找了個借口要退場,小冉一邊嘴上挽留一邊使勁給我使眼色,我扮暫時失明,堅持要走。她無法可施,轉(zhuǎn)頭就笑瞇瞇對著那位程先生說:“三哥,曼曼要走了,能不能幫我送送她,她那么晚一個人打車回家我不放心。”
怎么會晚?北京時間不過差一刻才二十一點。
那廂程先生聽到小冉的話,看我一眼,頓了頓才微笑,說:“沒問題,我送過張小姐,再過來陪樂樂拼圖,我答應(yīng)過小家伙,可不能失信?!?/p>
聽這話的意思,送我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事——誰稀罕!
我假笑,說:“那程先生既然答應(yīng)了樂樂那就不麻煩了,我打車走就可以,小冉也是瞎操心,我哪次來回不是打車,有什么不放心的,何況時間還早?!?/p>
說罷我作勢要走,卻被小冉快手拉住,她作勢輕斥:“你這人就是這樣,什么都不想麻煩別人,可你打車我就要送你到小區(qū)門口,你就可憐可憐我今天累了一天別讓我走那么遠——讓三哥送你,他又不是外人,不用客氣的?!鞭D(zhuǎn)頭就對他家三哥笑,“三哥,你說是不是?”
話都說到這份上,程先生能說不嗎?
只好拿起外套起身,做紳士狀:“我會送張小姐平安到家?!?/p>
小冉把我倆送到電梯前,眼見我倆進了電梯,又笑著說:“三哥,你送過曼曼,就別過來了,樂樂也到時間上床睡覺了,如果你覺得時間還早,倒可以和曼曼外面逛逛,咖啡廳啊酒吧啊什么都好,不過,要保證送她平安回家,不然,我可唯你是問。再見。”
程先生的反應(yīng)是,微笑,不置可否:“再見?!比缓蟀戳岁P(guān)門鍵。
電梯門一關(guān)上,我立即撇清:“程先生,你不必送我,我自己回去就好?!?/p>
他只淡淡回我:“張小姐不必太客氣,我答應(yīng)了小冉送你回家,就一定會做到?!?/p>
咦?這左右無人,他裝成這樣有禮給誰看?
我索性捅破那層窗戶紙:“程先生,現(xiàn)在也沒別人在,我們就省省力氣別裝了,我知道你已經(jīng)認出我是誰。那天是個誤會,我把你當成別的人,才會起了沖突,但我對你做的事,確實挺過分的,你心里對我沒好印象也是應(yīng)該的,我能理解。所以,你也不用勉強非得送我,這時間還早,我自己走挺好的。小冉那兒,我不說你不說,誰會知道。你看,行不行?”
其實,我還真怕他送我,萬一他在半路上尋個機會報復(fù)我怎么辦?不能怪我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他,這事要發(fā)生在我身上,我就不會浪費機會,起碼也罵幾句解氣,憑什么他就會大度不計較,不能看他長得好就以為他心靈美——《不要和陌生人說話》同志們都看過吧?
他卻沒搭腔,我這才想起自己忘了最重要的道歉,連忙補上:“我對那事感到非常抱歉,所以現(xiàn)在很鄭重地對你說對不起,啊,當然,對于你的損失我愿意盡力補償,特別是衣服的清洗費?!?/p>
我居然還記得他那天穿件看起來質(zhì)地很優(yōu)良的黑色襯衫,極少有男人能把黑色穿得那樣好看,想著不忘瞄一眼他,今天穿著簡單的米白棉衫灰色棉布長褲——這男人倒是個衣架子。
可惜,下一秒,有型的衣架子扭過頭來,臉繃著,說:“不必了?!?/p>
因為他的好皮相而來的那點好感瞬間消失,我還有點惱,說:“那好,既然這樣,你也不必送我,我擔(dān)不起?!?/p>
這次程先生不只不說話,干脆轉(zhuǎn)頭,直直盯著前方。
好,很好,我咬牙,眼見電梯門打開,說:“好,那你我各走各路,拜拜?!?/p>
大踏步走出電梯,程先生卻跟上來:“張小姐,請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