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末點頭,淡淡地說:“我知道,你們沒有惡意,你們只是拿他惡搞。”
小童戲弄夏初已經(jīng)習以為常,但被冬末這么一說,卻突然覺得很慚愧,抹了抹臉,汗顏:“末姐,對不起?!?/p>
“沒有對不起我,我不是夏初那種傻孩子?!倍┑哪抗饴湓谄聊簧?,轉動著手里的水杯,輕聲問,“你們對夏初沒有惡意,但是,也說不上是善意。你們只是拿他當一件很好玩,很有趣的玩具。尤其是這件玩具還漂亮,感性,單純,智商低到永遠也不懂世俗人情,并且他糾纏的對象是我,所以你們逗他,能感覺十倍的快樂?!?/p>
小童心里的負疚感越來越重,越來越重,重到把她的腰都壓彎了,恨不能把自己縮小縮小縮小再縮小,縮小成一粒能夠逃過冬末的眼光的微塵。
她弱弱地,哀憐地垂死掙扎,“末姐,你別說了,你說得我都覺得自己是十惡不赦的壞人了?!?/p>
冬末微笑,搖頭,“不,你不是壞人,嬌嬌她們也不是,至于我可能也不算;只是我們的善良有限?!?/p>
這就是成人的世界,不能簡單地說誰是壞人,當不觸及自身利害的時候,每個人都是善良的,會同情,會憐憫,會寬容,會溫柔的對待世人及世事。這時候,人人都是善良的,可愛的。
然后到了涉及利害的時候,情勢就變了,會貪婪,會忌妒,會刻薄,會狠毒的去拔除一切于己不利的障礙,為了達到某一目的,可以踐踏道德準繩,泯滅良心,不擇手段。這時候的人,是陰狠的,可怕的。
所以,成人不是不善良,只是善良有限而已。
冬末笑得恬淡,小童卻不自禁地打了個寒噤,額頭上一滴汗兩滴汗,汗流滿面,突然覺得冬末現(xiàn)在像一只正緩緩地把鋒利的腳爪探出來的貓,正優(yōu)雅的注視著食物,準備用餐;夏初,正是擺在她餐盤里的那只可憐的老鼠。而自己,雖然不是她的食物,但卻絕對沒有脫出她的利爪壓力。
她現(xiàn)在有三個選擇,一是飛撲過去,撒嬌放癡,無論如何先把老大的怒火平息了;二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認錯,保證以后絕不再犯;三是做死鴨子,直到惹得老大動真怒,施殺手;
小童在瞬間決定了選擇,偷偷地從宋寧桌上的冷茶杯里醮了點冷水抹在眼下,臉一皺,眉一塌,嘴一扯,帶著哭腔,“末姐,我知道錯了……嗚嗚嗚……可我真不是故意的……”
冬末本是十分冷靜地考慮問題,但小童這樣的無賴,卻一下子將所有凝重的氣氛都打破了。
小童一面假哭,一面就勢坐在宋寧的椅子上,撲在冬末身上,把“抱大腿”一詞發(fā)揮得淋漓盡致,把氣氛弄得詭異無比,令冬末無語,滿面黑線。
好一會兒,冬末才重新整肅,喝道:“我又不罰你,你瞎起什么轟!敢胡鬧我扣你一個月獎金和提成!”
小童一個月的獎金和提成加起來可不是小數(shù)目,比工資都要高出老大一截,真扣掉足夠讓她肉疼,這個威脅直接而有效地將小童的滿腹無賴打算封了回去。假眼淚沒有真淚的后繼支援,也華麗麗地干涸了,她可憐巴巴地說:“末姐,不要這么殘忍??!我要存嫁妝,女孩子沒嫁妝,嫁人后會受婆家欺負的?!?/p>
冬末見她這樣子,真是又氣又笑,“就你所懷的這套放潑撒賴的絕世武功,你不存半點嫁妝,空手嫁人,也沒人能欺負你一根寒毛去?!?/p>
小童見她笑了,松了口氣,小小聲地替夏初求情:“末姐,其實小夏人真的很好,對你的喜歡不存著半點邪念,這樣的人,對你完全無害,你稍微對他垂憐也沒有什么不可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