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痹草p聲說。
步懷宇轉過頭,靜靜地看著袁喜,眸子有些深沉,像極了樹蔭下的湖水,仿佛一眼望進去就會讓人淪陷。袁喜有些不敢看了,轉過頭避開他的視線默默地看向遠處。
步懷宇忽然笑了,“有什么對不起的?失而復得的感情,我光是看著都會羨慕。如果老天能給我同樣一次機會,恐怕我的選擇會和你一樣。”他的聲音漸漸地低下去,“何適很幸運,幸運得讓人妒忌,能有一個人在原地等他那么久。太多時候,也許只是一小步,你走過去了,再回頭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身后早已物是人非了……”
步懷宇回過頭去,“如果還是覺得尷尬,那也不用為難,我會讓自己在你的生活里消失得了無痕跡的?!?/p>
袁喜的心跳倏地停跳了一拍,周圍萬物的聲音像是一下子都消失了,好半晌,身后才又飄來張恒他們的歡笑聲,袁喜回頭望過去,陽光下何適的笑容絢爛得耀眼。
“過去吧?!辈綉延畹谋砬榈模暰€仍在水中的魚漂上,輕聲說,“他在那邊等著你呢?!?/p>
袁喜回過頭又看了看步懷宇,終于還是站起了身,“一起過去吃東西吧!”步懷宇點了點頭,“你先去吧,我一會兒過去?!?/p>
袁喜看著步懷宇的側影,唇瓣微微動了動,還是把口里的話壓了下去,只輕輕嗯了一聲便往草坪那里走去了。
聽袁喜的腳步聲漸遠,步懷宇自言自語地念叨道:“舍得,舍得,舍了就真的會得嗎?”他的聲音很輕,仿佛一出唇便被風吹散在了湖面上,步懷宇忍不住搖了搖頭,一直掛在唇邊的那縷淺笑終于化作了一絲苦笑。
從張恒的別墅回來,袁喜的心總算定了下來,有選擇就會有所舍棄,這個道理袁喜明白,而且也知道步懷宇會比她更明白。于是,明明是兩個差點兒就走到了一起的人,在湖邊的那段對話之后,竟然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沉默和躲避,即便在寫字樓里偶然遇到,步懷宇也是目不斜視地從袁喜身邊匆匆而過,再次成為寫字樓里那位冷漠孤僻的傳說人物。
袁喜曾想過要像對待張恒那樣對待步懷宇,可是情感這種事情如果能這樣容易控制的話,那也就不叫做情感了。袁喜很清楚,即便半年多的時間沒能讓她和步懷宇之間產(chǎn)生愛情,可是感情卻早已經(jīng)隨著時間悄悄侵入她的世界,潤物細無聲了。所以,要想斷,就必須要斷得干凈利索。
另一方面,何適也在盡著自己最大的努力重新融入袁喜的生活,他會乘著地鐵去接袁喜下班,會陪著袁喜一起看無聊的肥皂劇,會在周末的時候拉著袁喜出門看電影……他的努力,不只是袁喜,就連皮晦這個一直等著挑他刺兒的局外人都感到無話可說。
皮晦說:“袁喜,也許你的選擇是正確的, 就何適這份心,你就算選了步懷宇,他也少不得折騰?!?/p>
何適又幫朋友接了一個新活,幾個人沒日沒夜地忙活了半個多月后,何適就開回來一輛半舊不新的車,然后興沖沖地拉了袁喜出去兜風。在江邊上,何適張著胳膊迎著風大喊:“袁喜,我要給你最最幸福的生活!”
袁喜用手捂著被風吹散的頭發(fā)只是笑,難得的開懷。雖然明知道幸福這個詞說起來很簡單,做起來卻很難??墒?,有個人在身邊大喊著要給她幸福,起碼是給了她一個希望,不是嗎?
兩人在江邊上吹久了,晚上回去的時候都有點兒傷風的意思。袁喜煮了姜糖水給自己和何適喝了,再看時間已經(jīng)過了十點,起身打發(fā)何適回去,何適卻裹著毛巾被不愿意動地方,“袁喜,”他的聲音里帶了些孩子的無賴,“人家都感冒了,喝了姜糖水還得發(fā)汗呢,不走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