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一個緊張的時刻,我竟然有些黯然失笑,黑暗、危急讓每個人的神經都變得脆弱,他的平靜也是故作鎮(zhèn)定,一只毛毛熊就將他嚇成那樣。我忍住笑說:“只是一只毛毛熊而已。”
“那這又是什么?”他抓起一樣東西揚一揚。
“拜托,這是我的手。”我沒好氣地說。
他趕緊甩開我的手,可能有些尷尬,但又不知道如何解釋,于是在黑暗里,一個勁兒地聽到他的干咳聲。
狹小的電梯里,長長的沉默再一次開始蔓延,我拼命在腦海里想著話題,我想問問他是誰,是不是我見過的那個人??赡ゲ浒胩爝€是沒有問出口,這樣等下去簡直讓人窒息,于是我說:“要不咱們來猜謎語吧?”
“謎語?小孩子玩的玩意兒,誰和你猜!”他回絕了我的提議。
“要不你給我講個故事吧?”我再次問。
不一會兒,電梯恢復平靜,可門還是沒有打開。我的手和他的手緊緊地抓在一起,我趕緊松開他的手。
我干咳一聲,沒頭沒腦地對他說了一句:“剛才那個謎語的謎底是:百思不解?!?/p>
“這也算謎語?”他提出質疑。
“怎么不算?至少你沒有猜出來,按照承諾現在該你講故事了?!?/p>
“哎……我哪有什么故事?”他為難地說。
“不行,這可是你剛才答應過的,男子漢,一諾千金?!?/p>
“好吧,我給你講一個寓言故事,”他長嘆一口氣然后說,“從前有只蜜蜂,尋遍了整個花園然后停留在一朵玫瑰花上,它愛上了這朵玫瑰花,從春天到冬天一直守侯著它?!?/p>
這時電梯的對講機里傳來聲音:“喂,喂,電梯里面有人嗎?”
我一下子從地上跳起來,喊道:“里面有人,快救我們出去!”
“電梯故障很快就會排除,你們馬上就可以出來了。”
跟維修人員通完話之后,我繼續(xù)問黑暗中那個他:“后來呢?”
“冬天來臨,玫瑰花枯萎了,蜜蜂仍拼命吮吸,因為它以前從這朵花上吮吸到的都是甜蜜。但是,現在在這朵花上,蜜蜂吮吸的是毒汁。蜜蜂知道這一點,因為毒汁苦澀,與以前的味道有天壤之別。于是,蜜蜂憤不過,它吸一口就抬起頭來向整個世界抱怨:‘為什么味道變了?’終于有一天,蜜蜂振動翅膀,飛高了一點……”
說到這里的時候,電梯又開始搖晃,然后迅速升高,終于停住,門打開了。外面站著幾個工作人員,我抱著毛毛熊走出去,站在電梯口等他出來。
我看到了他,驚呼:“是你!”
是那個醫(yī)生許諾,怪不得他一進來,我便感覺一股熟悉之氣。這次他換上了醫(yī)院里的裝束,身著白大褂,但無論他著什么裝束,都有一種遺世獨立的孤渺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寂。
他不像我那么激動,孤傲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回答:“是啊,一進電梯我就知道是你了。”他似乎已經忘了,在黑暗的掩飾之下,他是如何緊緊地握著我的手,給我安慰,給我信心,可現在的他,又恢復到以往的傲然和冷漠。
“許諾,你怎么這樣……”我為之氣結。
他可不管我生不生氣,面無表情地轉過身將背影丟給我,這個冷冷的許諾醫(yī)生。
“喂,許諾,你站住,我還有事情想問你。”我不滿地叫了起來。
“什么事?”他問。
“謝謝你?!蔽液敛皇救醯卣f。我喊住他,是為了說出這三個字,當然還有另一個目的,“這個故事的結局是什么?”
他沉默了幾秒,然后緩緩道出這個故事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