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抬頭,“讓她進來吧!”順手揉了揉酸痛的太陽穴。
豐宇這次注資,事先就已經(jīng)談妥了對方只負責出資,不干涉葉氏的投資計劃。所以,我把和豐宇那邊接洽的事,連同對外的媒體宣傳全都扔給了麗雅負責。當初我進林氏實習的時候,麗雅還是林宇盟的秘書,待我也一直不錯。后來我正式進入林氏擔任行政經(jīng)理,她同時調(diào)去公關(guān)部做部門經(jīng)理。葉氏重新獨立,她也跟了過來。
“葉董,你該休息了……”麗雅小聲地提醒道。
“???哦……”目光從文件的最后一行字上收回,我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然后靠到椅背上,再不想動了。麗雅的預案做得極為仔細,我對她的工作一向就最為放心。
這幾天我一直忙著和董事會的成員接觸,接著又召集人馬完善之前因為資金問題擱淺的幾個投資方案,因此,我連著好幾個晚上都在公司,倒也沒覺得怎樣。現(xiàn)在方案定了,人事任命妥當,整個人便一下子松了下來。
“是啊,這段時間大家都累了。今天周末,忙完都早點兒回去吧!叮當——”
“葉董?”丫頭機警地小跑進來。
“可以開始準備年終尾牙了!”
“嗯,好!”叮當熟練地記錄,臉上卻掩不住笑意。尾牙就意味著年終分紅,相信今天下班前,這個消息就會傳遍全公司。
我和麗雅心照不宣地相視一笑,我們都不再那般年輕了……
周末,已經(jīng)是周末了,蕭蕭離開我已經(jīng)整整一周了。往常這個時候,就算工作再忙,我也要擠出時間到幼兒園接蕭蕭回家。可是今天……
不知不覺間我又將車開到了幼兒園旁邊的停車場。正是放學的時候,門口擠滿了等著接孩子的家長。下車,鎖門,原本只是想遠遠地看一眼,但是當蕭蕭穿著熟悉的白色制服出現(xiàn)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上前了。
“媽媽——”兒子興奮地沖上來,沒等我蹲下來就迫不及待地在我臉上“吧唧”親了一下。
“想死媽媽了!”
“蕭蕭也想媽媽!”我的眼睛有點兒模糊,突然覺得蕭蕭一下子變了好多。難怪以前母親常說,孩子在小時候長得快,一天一個樣的。
“那邊……過得還習慣嗎?”
“習慣?!焙⒆拥难劬ν蝗幌蛭疑砗笠晦D(zhuǎn),登時溢滿喜悅,“爸——爸,銘叔叔!”
我回頭,迎著他溫暖的笑,茫然地站起身。曾經(jīng),那笑容只有在他面對我和兒子的時候才會出現(xiàn)。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再屬于我了。
“爸爸,媽媽,我們一起回家?”蕭蕭開心地牽了他的手,又拉了我的手,三個人并排走出大門。我記得蕭蕭三歲時第一次上幼兒園的那天,我們就是這樣一起接他回家的。
側(cè)目,銘的表情僵在那里。
“銘,先把小少爺帶回車上?!弊叩骄嚯x停車場百來米遠的地方,他終于開口結(jié)束了這段令三個人都尷尬的旅程。
“是。”銘上來抱起蕭蕭。兒子委屈地看看他,又看看我,眼淚還是沒有落下來。
看著兒子再次離開,幾天來被工作麻木的心猛然間感到劇烈的刺痛。
“林宇盟,你——”
“我想?yún)f(xié)議上寫得很清楚,你每兩周有一次探視兒子的權(quán)利,我允許你在那個周末和兒子單獨在一起四十八個小時?!彼麤]有語調(diào)地復述著在我心里掙扎了千遍的協(xié)議條款,一側(cè)的眉毛習慣性地略微皺起。每當這個時候,我總想伸手幫他把眉間的褶皺撫平。
兩年了,他眉宇間的氣息未曾改變……
“我想,現(xiàn)在還沒有到兩周吧,葉昕言女士!”他最后五個字,像石塊一樣一個一個重重砸在我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