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我們都沒有回家，他狂熱而執(zhí)著地在我身上索取，巨大的快感與痛苦夾雜在一起，海浪般將我淹沒至滅頂。我?guī)缀鯊匾刮疵?，黑暗中望著他最終熟睡的臉，淚流滿面。這樣的舉動，簡直是對他父親的公然示威，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我難以想象，也不敢想象，他的手臂將我緊緊纏繞，睡夢中也絲毫不放松。我還能夠，這樣與你在一起多久？對于你的家庭來說，我就是一個多余的，不可原諒的錯誤。我不應該出現(xiàn)在你的生命中，更不應該被你這么寵愛著。不離開你，你可知道，給出這樣的承諾之后，我將被推到一條滿是荊棘的死路上，赤足行走，再不能回頭。

我和你，怎么才能在一起？

一直想到頭痛欲裂，這個問題仍舊無解。

第二天早晨，我起床下樓，提著鍋子去買豆?jié){油條。清早開門的小吃店人頭擠擠，炸油條的香味彌漫在空氣里。有些人仍舊睡眼惺忪，還有一些已經(jīng)穿戴妥當，焦急地等待，趕著上班。我站在人群中，羨慕地看著他們，這樣的早晨，對他們來說，是稀松平常，每天都可以享受得到的。而對我來說，和楚承一起早餐的機會，能有多少？

手機響起，“留白，你到哪里去了？”

“我在買早餐，你等一下，我馬上就回來了?！?/p>

一進門，手里的東西就被他接過，擱到一邊。他剛起床，頭發(fā)還有些凌亂，很少有機會看到他這個樣子，真想伸出手去，撥弄一下，這么想的，我也這么做了。他有些怔忡，伸手抓住我，“留白，你怎么不說一聲，就跑出去。”

“我去買早餐啊。”

“我以為你留下我一個人，自己離開了?！?/p>

“我不會的，昨天不是答應你了？我是一言九鼎的留白，你忘了嗎？”我故意說笑，想讓氣氛輕松一些，“乖，去刷牙，姐姐給你弄早餐?！?/p>

他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齒，“姐姐，我肚子不餓，不要吃那些?！?/p>

“那你要吃什么？”

他眼里閃著光，伸手將我抱起來，“你看不出來我哪里餓嗎？姐姐！”

身子突然騰空，我小小地尖叫了一聲，然后就被拋到床上，他的身體隨后壓上來。第一次，在清晨的陽光里，我們縱情做愛。他和我的身體，肌膚相親，緊緊糾纏。猛烈沖刺中，他在我耳邊喃喃低語，“留白，記住你的話，永遠都不要離開我?！?/p>

我伸手撫摸他的臉，永遠，什么是永遠？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分鐘，對我來說，都是奢侈，更何況永遠。那是多么遙遠的一個概念，我連想都不敢去想。

雪白的豆?jié){，小心地分開倒在兩個小碗里，他在廁所刷牙，漱口的聲音傳出來。我微笑，低頭擦掉濺到桌子上的一點豆?jié){，一轉頭，發(fā)現(xiàn)他含著牙刷，滿嘴泡沫，站在廁所門外看著我。

“干嗎？傻乎乎的。”

“怕你跑掉，我要隨時盯著你！”他聲音含糊，白色的泡沫掛在嘴邊，看上去很好笑。

我笑出聲來，伸手推他進去，“刷你的牙吧。”

我們坐下來，一起吃早餐，喝豆?jié){的時候，互相望著彼此微笑。真幸福，如果這是我們的每一個早晨，那該有多好。

吃完早餐，送他到停車的地方，他坐進車子，按下車窗，“留白，不要擔心，我會和我父親好好談的。”

“好，我不擔心?！?/p>

“要記住你說的話，知道嗎？”

“我知道?！?/p>

“我會給你電話，你也要打電話給我?！?/p>

“好的，我會等你的電話?！?/p>

“還有——”

“還有什么？再這么說下去，我們就要在這里待到天黑了。”我強顏歡笑，催他。

“留白，”他突然打開車門，下車擁抱我，“留白，我會盡全力，讓你幸福的?！?/p>

不要讓我再哭了，埋頭在他懷里，我苦苦壓抑自己的淚水。我不想讓你離開，真的不想，因為我害怕，我怕以后，再也見不到你。我想做個任性的小孩，把你留在我身邊，可以嗎？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