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為自己解釋的話,那一晚從他的口中說出來,都是極淡的語氣。
——我只希望你相信我。
認真嚴肅,卻又仿佛輕描淡寫得沒有下文。
與之前種種大相徑庭。
所以,良辰的心底才隱隱生出莫名的驚懼。
未來明明就在前方,她伸出手,卻把握不住。
這一次,她不再有隱瞞,將自己的疑慮說了出來,也換來朱寶琳短暫的沉思。
“或許……他只是生你的氣?”朱寶琳猜測。
“不太像?!绷汲骄従彄u頭,“他之前哪里不氣我?可是也不是這個樣子。更何況依他的性格,如果真到了你說的那種地步,恐怕會連一句解釋都不屑說出口。”哪里還會像那晚一樣,好言好語?
朱寶琳一手抵著下巴:“你說的好像也有道理。”
“偏偏他說走就走,現(xiàn)在已經(jīng)關機了,想再找也找不到他?!?/p>
“沒說什么時候回來?”
良辰再次搖頭。
“但是,等他回來,總是要問清楚的。”她突然說。
雖然歸期未知,但這一次,她會靜下心;只要還有機會,她會為自己的將來努力一次。
凌昱前陣子和兩位同事去南方海濱城市出差,一回來,見到良辰,脫口而出:“良辰姐,最近消瘦不少啊?!?/p>
良辰摸摸臉頰,看著眼前的人,恍惚想起已有多日不見的凌亦風,那一晚他高挑瘦削的身影再一次浮現(xiàn)在眼前。
凌昱出差所在地是著名旅游城市,帶回的禮物自然也少不了每人一份,將良辰那份遞過來時,他看著周圍沒人,猶豫了一下,還是低聲問:“良辰姐,你認識程今嗎?”
到底還是初出茅廬的大孩子,即使知道這是他人的私事,可仍舊因為好奇、也因為早把對方看成自己的姐姐,因此還是忍不住問出近幾天埋在心里的疑問。
提起那個名字,良辰眼神微微一沉,卻還是點頭,淡淡地道:“認識的?!?/p>
“她和我堂哥取消訂婚的事,在家族里傳得沸沸揚揚?!绷桕派砸活D,聲音更低了些,“良辰姐,這事兒和你有關吧?”
良辰看著他,男人的直覺有時也神準得可怕。
她不出聲,就算是默認了。凌昱靜了一會兒,突然咧開嘴笑得陽光燦爛:“那真是好!雖然大伯大伯母他們氣得半死,但我總覺得你比程今更適合我堂哥。那個女人……”他皺著鼻子搖了搖頭,沒再說下去,但也可以看出程今顯然不怎么得他的意。
良辰雖然覺得奇怪,但也不想多作打聽。包裝可愛的禮物還掂在手上,只聽見凌昱再度問道:“那你們倆……接下來打算怎樣?”
良辰反應了一下,才伸手推開他湊得很近的肩:“收起你的八卦,干活去!”轉身回位子上,抬手揚了揚,“你的禮物,謝了!”
其實,并不在乎他打聽,只是恐怕,連自己都看不見結局。
工作時間不談下班之后的私事,這是老板的特點之一,所以,幾天下來良辰在公司里和他無數(shù)次打著照面,可對于那天陪張局長喝酒一事,老板只字未提,良辰也正好樂得自在。況且仔細觀察,對于那晚她不打一聲招呼就中場退席的事,老板面上并沒有不豫之色,一切如常。
只是有一天,良辰突然被叫進辦公室,老板正在講電話,見她來了,忙里抽空點點頭:“……良辰,你先坐一下?!?/p>
可身子還沒坐穩(wěn),辦公桌后的人又突然對她說:“你來聽一下,是稅務張局長?!?/p>
良辰不明所以地一愣,看看老板,保養(yǎng)得不錯的中年臉龐上也有微微訝異的神色。她心里有幾分明白了,十有八九是被剛才那聲“良辰”引來了。
雖然不情愿,但還是走過去,拿起聽筒,剛“喂”了一聲,那端已傳來略微熟悉的聲音,仍舊笑呵呵地:“蘇小姐,那天是不是生氣我硬讓你喝酒?。俊?/p>
良辰動了動眉梢,淡淡地道:“沒有。怎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