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雖有服務生領著,但凌亦風明顯也是熟門熟路。良辰走在旁邊,心底暗暗納悶,他才回來多久?怎么竟好像比她還要熟悉有著巨大變化的C城的一切?
這個時間,店里還有不少客人,他們挑了個剛收拾好的座位坐下,臨著窗,恰好可以看見七層樓下繁華的夜景。
凌亦風看菜單的時候,良辰只是靜靜地坐著。她知道晚餐的時候他除了喝酒,其實幾乎沒吃什么,而事實上,她當時食不知味、心不在焉的,也沒吃飽。如今坐下來,光是推薦菜牌上的精美圖片,就足以令人食欲大振。
最終端上來的是數(shù)道精致講究的小菜,以及盛在砂鍋里的粥,配著蝦球,香氣四溢。
凌亦風先添了一碗,遞到她面前。
她抬了抬唇角:“謝謝?!?/p>
低下頭開動的時候,突然想起,再上一次兩個人像這樣正式的吃飯,仿佛已經(jīng)是那樣久遠的事了。
凌亦風默不作聲,偶爾用余光看向?qū)γ娴呐印K€像以前一樣,吃東西的時候總是一心一意的,臉上的表情淡然卻溫和,就連平日里的那一絲倨傲也會在就餐的時刻一掃而光。
此刻也是如此。她低著頭,垂著眼睫,長而密的睫毛偶爾微微動一動,在挺秀的鼻梁邊投下淡淡的陰影。
周圍的客人全是結伴而來,不時低聲談笑,每張桌旁的氣氛都融洽至極,只有他們僵在那里,沒有交談,更談不上眼神的交匯,與四周相比,頭頂上方的空氣明顯凝固了幾分。
這時候,悅耳的鈴聲突然從凌亦風的口袋里傳出來,良辰抬起頭,只覺得頸脖微微僵硬,但氣氛總算松了松。
凌亦風接了電話,還沒講上兩句,手機長長地滴了一聲,因為沒電而自動關機。
“有要緊的事嗎?用我的吧?!绷汲娇粗鴮χ謾C微微皺眉的人,很自然地將自己的遞上去。
其實事情根本不重要。凌亦風看了她一眼,卻還是接了過來。站起身,去廳外打電話。
好一會兒,他才回來,握著粉色的女式機子,還來不及還給良辰,屏幕已經(jīng)伴隨著弦樂聲驟然亮起來。
一個看來很親昵的稱呼歡快地閃動……
“謝謝?!睂⑹謾C放回良辰手里的時候,凌亦風緊抿著唇坐下來。
打來電話的,應該……是個男人吧。
葉子星在電話里一個勁地道歉,說是公司開會直到剛才才結束,又問良辰吃過飯沒有,現(xiàn)在在哪兒。
良辰偏過頭,盯著幾十米以下的車水馬龍,一一作答。等到通完話,回過頭來,才驚覺不知何時凌亦風竟已招來服務生,買了單。
“走吧。”高大的身影倏地站起來,夾雜著隱隱冷然的氣息,從她身旁一刻不停地掠過。
良辰不自主地在心里嘆氣,只覺得莫名的壓抑和疲倦。
或許,分手后的男女,當真是連朋友都無法再做的吧。
一路沉默。
車里的氣壓仿佛低到極點。
從跨江大橋上經(jīng)過的時候,路燈和車輛從身邊呼嘯著向后退去,良辰抓著安全帶,第一時間想到好萊塢的飛車電影。這一刻,倒寧愿剛才選擇自己走回來。
好不容易到了家,她從車里出來,只覺得頭暈目眩。踩著高跟鞋站穩(wěn)腳步,根本來不及說什么,馬達聲響動,那輛華貴的PORSCHE已從身旁快速駛離,剎車燈僅閃了閃,黑色的車影便很快消失在轉(zhuǎn)角處。
良辰愣在原地。一句禮貌的謝謝還卡在喉間,滿目卻盡是方才凌亦風留下的冷酷側(cè)臉。兩次見面的情形,似乎一次比一次糟,不知怎么的,良辰就忽然想起常聽人說起的一句話:相見不如懷念。
……
可是,分開的日子里,他可曾懷念過她?
又或許,他們之間,連懷念都早已成了奢望。
周末,良辰和唐蜜一起逛街,中途朱寶琳恰好打來電話,說是讓她幫忙參考一件衣服,于是三人在商場一樓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