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四爺已經無法再三心二意了--在將身邊所有的熟人兜售了一圈兒之后,四爺的精油網店終于陷入了慘淡經營的狀態(tài),因為網上的群眾顯然不如熟人那么容易忽悠。
四爺做了很多努力,先是在所有女人扎堆兒的論壇上四處張貼他的網店地址,結果來上門光顧的客人沒見著,倒是一天之內被封了100多個ID。四爺為此唏噓不已:“以前最煩到處貼小廣告的,現(xiàn)在一見到他們就肅然起敬,人家真是太不容易了!”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四爺利用自己的文字優(yōu)勢,寫了很多煽情的軟文準備為自己的產品做宣傳。結果才貼出去一篇,就被火眼金睛的網友們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其險惡用心,一片喊打聲中,原本還想負隅頑抗一下的四爺灰溜溜地敗下陣來,徹底喪失了再次出擊的勇氣。
“唉,想當年在網上連載小說的時候,所到之處一片膜拜之聲;現(xiàn)在不過是做做廣告,又沒有強迫誰買,居然就一下變成過街老鼠了。斯文掃地啊,實在是斯文掃地!”
為了不至于辱沒文人的最后一點尊嚴,四爺的網店就那么半死不活地扔在那里了,而阿然便成了這件事情的直接受益者,因為四爺終于可以把全部時間都用來和她討論劇本了。
之后連續(xù)幾個星期的時間里,阿然每天泡在我家和四爺長談至深夜,甚至有時清晨一覺醒來,還看到他倆歪在沙發(fā)上目光呆滯地瞪著天花板,你一句我一句地討論著臺詞。我經常忍不住惡毒地猜測,在這樣日以繼夜的思考中,四爺的胡子會損失掉多少根?
有時候他們會爆發(fā)激烈的爭吵,常常會吵到一方摔門而去,不久又返回繼續(xù)吵,大有拼個你死我活的勢頭,誰都拉不??;也有的時候,他們會歡聲笑語、互相擊掌或擁抱,像一對世界上最心靈相通的知己,其親密和默契的程度甚至會讓我生出醋意。
我和同同有時也會加入到他們的討論中,或插科打諢或認真地提點意見。因為幾乎天天都要見面,同同對阿然一直緊繃著的那根神經終于漸漸松弛了下來,她開始和阿然熱情地打招呼、把自己的零食分給阿然吃、甚至會和阿然開一些小小的玩笑。她從不會當著阿然的面故意和我親熱,因為我不喜歡那樣,但她卻總會在阿然面前擺出半個主人的款兒,煞有介事地和我討論每頓飯該吃什么、家里需要添置什么東西、哪里出了小問題需要叫工人來修理,等等諸如此類的話題。
我十分了解女孩子這些微妙的小心理,這也算是一種變相的示威吧,類似于動物用撒尿來劃分地盤,好在阿然向來也沒當回事,雖然省了我不少麻煩,但又不免讓我酸溜溜地想到,我在阿然心目中終究是不占多少分量的。
一個春意融融的傍晚,阿然和四爺不知道出門干什么去了,我在電腦上打著游戲,同同坐在一邊安靜地一針一針繡著她的十字繡。
門外傳來一陣響動,片刻之后,阿然和四爺背著手笑意盈盈地出現(xiàn)在我們倆面前:“你們猜猜怎么著?”
我和同同疑惑地看著他倆,都沒說話。
“我們寫完啦!”四爺把藏在背后的厚厚一疊打滿了字的A4紙揚向空中,紙張如雪花般四散飄零、紛紛落下,在屋子里鋪了滿地。
“恭喜恭喜!”我煞有介事地走過去跟阿然和四爺挨個握了握手,“但是破壞我家衛(wèi)生是不行的。”
“去你媽的,”四爺踹了我一腳,“今天誰也不許跟我裝大尾巴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