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很快反饋到唐伯龍的病房,小圈子經(jīng)過分析研究,斷定黑老大心理出現(xiàn)失衡的征兆,咬著牙再堅持較量幾回合,黑老大恐怕就成為冷浴狀態(tài)下的老二哥,想硬也硬不起來。但要堅定辛紅兵的態(tài)度,讓他堅定再堅定些別松口,他若松口放人,整個計劃全泡湯。
刑警大隊三中隊長與黑老大是盟兄弟,據(jù)說局級某領導也與黑老大稱兄道弟,很可能就是他的保護傘。這次行動辛紅兵故意繞過三中隊長,免去通風報信的隱患。黑老大把盟兄弟叫到黑莓酒吧,邊喝酒邊問起此事,盟兄弟竟然一無所知,他倆都惱羞成怒。盟兄弟趕緊打電話追問,內部人告訴是辛大隊親自帶人辦的案,沒有辛大隊發(fā)話,誰也不能為當事人講情。
問題的嚴重性越來越明顯,解決問題的關鍵人露出水面,黑老大感嘆遇到強敵。兩人默默無語滿杯酒,啤酒瓶子扔下一地,憑他倆的面子買不通關節(jié),酒到喝時方恨少。只有搬動局領導大哥直接干預,相信辛紅兵會給面子。要么舍掉兩小弟公事公辦,愛怎么處理怎么處理。
拋棄小弟等于渙散隊伍,此法絕對不可取。喝到微醉處,黑老大撥通局領導大哥的手機,客套地問聲好,便把事情的原委如實交代。電話那頭的大哥罵句笨蛋,關掉手機再不理黑老大。酒吧里倆人陷入以酒解愁的深淵,體會當年李白“把酒消愁愁更愁”的意境。不過以他倆幾滴可憐的文化酒水,到李白那找感覺,純粹是扯淡玩。
局領導大哥摔掉電話僅是形式,弟兄們的事還得要管,不能因小失大自毀搖錢樹。第二天剛上班,局領導大哥便把辛紅兵叫到辦公室,詢問小混混被拘之事。因為他不分管刑警大隊,說話比較隨和客氣,但偶爾露出一絲霸道的崢嶸,提醒辛紅兵做事要把握分寸,縣領導向他過問此事,辦案別顧此失彼。他想替縣領導說說情,能不能私下調節(jié)調節(jié),多賠個錢別非把程序走到底。
辛紅兵好像早有所準備,從隨身公文包中拿出幾張復印件,攤在局領導面前似攤牌。他一副為難的表情解釋,此事難就難在縣政法委書記的批示,不僅措辭嚴厲讓依法從嚴處理,還要求直接報告處理結果。
原來鄭鐵橋們謀劃時,考慮到局領導大哥可能出面干擾辦案,他親自以唐伯龍的名義寫封求助信,從夜總會經(jīng)營環(huán)境的角度講案情,送給政法委書記要說法。仗著書記與他曾在邊遠鄉(xiāng)鎮(zhèn)同過事,老領導當面做出批示,臨完還問他如此批示可到位?借鄭鐵橋膽子也不敢討價還價,他如同捧圣旨般送到縣公安局,局長立即轉給刑警大隊,當然忘不掉重復幾句官腔,責令刑警大隊抓緊落實縣領導批示精神,嚴格辦案不得有誤。
這樣的玩法遠遠超過鄉(xiāng)科級水平,等于堵住局領導大哥的嘴,他再想拉大旗當虎皮已經(jīng)失效。局領導大哥立即變成斗敗的公雞,低下充血的高昂大頭。他干瞪眼沒辦法,想著急找不到出氣口,甚至后悔為解救小混混們入錯局。
難意困意寫在局領導臉上,辛紅兵卻故意悶頭吸煙,不搭理那個茬。見局領導大哥自我消滅掉囂張成分,胃口已被吊得差不多,他才不緊不慢地討好獻計。解鈴還得系鈴人,要想穩(wěn)妥處理此案別捕人,必須先平穩(wěn)度過政法委書記關,書記不進一步追究要結果就好說。
對對對是是是好好好,局領導大哥幾乎失去分寸,有點本末倒置以上敬下。辛紅兵知道做事適可而止,等局領導大哥回過味來,好事也許變壞事。于是他加快語速降低語音展開內情,如果有人能說服唐伯龍的鐵哥們鄭鐵橋,問題就能解決多半。他進一步交底,鄭鐵橋是唐伯龍的幕后軍師,此信是鄭鐵橋呈政法委書記批示的。他成心賣關子給局領導大哥,應該明白里邊的貓膩,可不能走漏風聲出賣他。
局領導大哥嘴上表態(tài)原則要講義氣要講,心里盤算如何找機會修理辛紅兵。他估計辛紅兵至少參加了作局行動,也得到若干好處,否則套子不會如此扎實精確。這小子他媽的城府夠深,以后要小心防備。
辛紅兵借口辦急案子要告別,局領導大哥漫不經(jīng)心地問晚上有空坐坐,辛紅兵沒打折扣地說聽領導吩咐。辛紅兵既然想把事處理圓滿,就要表現(xiàn)出下級對上級的服從與聽命,至少給局領導大哥面子,讓他心里舒服些。
辛紅兵預測晚上可能與黑老大正面交酒,竟然涌出一股酸水。黑道的能量滲透到局班子成員,如果掉以輕心會壞事。他是有準備之人,有思想準備墊底,什么樣的酒都能應付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