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場語錄:很多內幕是在酒酣耳熱的時候說出來的,不身陷酒場你就永遠不知道。
寫酒場那點事,自然要從請人環(huán)節(jié)寫起。人是酒場的最要件,沒人參加的酒場等于瞎子點燈,只有湊齊人喝酒才叫酒場。不要以為請人是小事,請人到場是門學問,說大就大,說小就小,并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請,也不是請誰都一定會到場,這要看錯綜復雜的社會關系是否到位。
唐伯龍最近有點煩,不為別的,只因自己請客請不到,又著急又害臊。其實事情原本很簡單,不知怎么越辦越復雜,聰明絕頂?shù)奶撇埦谷粺o可奈何,只好硬著頭皮上門,求老同事城關鎮(zhèn)副鎮(zhèn)長鄭鐵橋支招。
他被工商所黑上了。有人舉報他的”南天門”夜總會賣假酒,轄區(qū)工商所李立青副所長帶隊,幾次到他的公司示威,要他交出賬本和進出貨單據(jù),非要查個水落石出不可。
這年頭哪有那么多實打實的人,能做假時不作假算傻子,賺錢的事與做假是親家。就說二十元一瓶的“喜力”牌夜場啤酒,正品批發(fā)要五元多,而冒牌貨不過二元五角,省一塊是一塊,誰能不動心。
他知道賬本那玩意不能輕易交出,一旦交出去就少了回旋的余地,沒有事也會惹出事,況且賬本并不干凈。不會做假賬的老板,一定有個傻會計。他嘴上答應得挺痛快,卻遲遲未露面玩拖字經,暗中找人通融過關。幾撥人打發(fā)出去,李所長答應得痛快,就是不應邀參加酒宴,或臨時有事躲著走,弄得唐伯龍心里著鬼鬧魔。
這次唐伯龍遇到大對頭,萬般無奈的他低下頭,請公司副總老婆的表哥的大舅子出面說情。大舅子是縣工商局副局長,正管著副所長李立青,估計大舅子一發(fā)話,準能請出副所長。狗尾巴拴棒槌的關系,也沒給大舅子點好處,人家自然不肯往狠里說,但介于羊肉串式的說情,大舅子還是口口聲聲說沒問題,再等等再等等。
等是意味深長的,等可以有多種解釋,說明可行也不可行。這個等不是主辦人在等,而是中間人大舅子在等好處。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見等不來好處,大舅子摔耙子走了。當然也留下一大串美麗的謊言,謙稱與主辦人關系一般般,他是副職人家不完全買賬,讓唐伯龍另請高明。
別他媽的玩花活了,大舅子副局長對應副所長,正好一級管一級,下個命令副所長也會屁顛屁顛地識抬舉。舍不了孩子套不住狼,舍不了老婆套不住流氓,唐伯龍總想拿唾沫星子空手套白狼,現(xiàn)在哪有這么聽話仁義的中山狼?白狼都成了白眼狼。
大舅子來個戰(zhàn)略大轉移,可害苦了唐伯龍哥們兒,他又找出幾個托說情,一個個信誓旦旦而去,最終都掃興而歸,都說對手強大,自己無能快找真人。辦事最忌諱窮逗弄,吃過幾次閉門羹,李副所長的態(tài)度越來越強硬,竟然給唐伯龍下達了最后通牒令,限他三天內抱賬本到工商所報到,否則查封公司沒商量。
唐伯龍本想拖過去,見事態(tài)的發(fā)展與設想背離,終于撐不住勁了,只好抓撈最后的稻草。鄭鐵橋聽過簡單介紹后,找出唐伯龍辦事的癥結,一是把事不當事,二是禮數(shù)不到,三是沒理順各種關系。唐伯龍問該如何操作,鄭鐵橋只賣了三下關子就坦白謎底,告訴他解鈴還得系鈴人,先由狗尾巴們出面請第一中間人大舅子,酒場上大小多少得意思意思,往下的事會有人替他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