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飄云不過隨便說說,或許她心里根本就不是這么想的,或許她現(xiàn)在是這么想,以后就不這么想了?;蛟S……
龍?zhí)煊影l(fā)現(xiàn),他現(xiàn)在的智商,基本是零。飄云的一顰一笑就是他情緒的指揮棒,每天跟個傻小子似的,一會兒高興得歡天喜地,一會兒難受得要死要活。
到底是誰,讓他變成這樣的?他又是為了誰,把自己折磨得死去活來?
這么想的時候,心里就多了一分怨憤。
童飄云,你告訴我,我到底應該怎么對你?你究竟要我怎么做?
龍?zhí)煊永@著城市的邊緣一路狂飆,先是把跑車當成賽車開,然后又把賽車當成飛機開,最后,直接變成飛碟了。
直到發(fā)泄夠了,才滴溜溜地往回轉(zhuǎn)。路上經(jīng)過肯德基,突然想起來,飄云說過想吃新上市的紫薯蛋撻,不知道還有沒有了。
下車,進去,買了兩盒,很好,還是熱的。把蛋撻捧在懷里,然后心滿意足的回家去了。
進門一看,飄云已經(jīng)睡了。穿著藍色的卡通熊睡衣,還夾著被子。
龍?zhí)煊訜o奈地笑笑,這丫頭,永遠能讓自己過得很好。他是又安慰,又嫉妒。
大手不覺地撫上她的額頭,可飄云睡得不沉,一下就醒了。
“你回來了?!憋h云打了個呵欠,迷迷糊糊地說:“我一直在等你,沒想到睡著了?!?/p>
龍?zhí)煊有睦锱婧娴模阉饋?,放進自己懷里。
“嗯,給你買了蛋撻。喏,還是熱的。”
“哇,真好?!憋h云搓搓手,打開盒子,油漬漬,黃澄澄的蛋撻煞是可愛。拿出一塊,酥黃焦脆,周圈都卷了層,邊吃邊說:“好吃,好吃。”
“喂,你光顧你自己啊。”
“哪,我給你拿一塊?!憋h云感覺自己沒工夫說話,嘴都塞滿了。
“不用了,我就要你嘴上那塊?!?/p>
兩盒蛋撻,只吃了一塊,剩下的被丟在地毯上摔了個稀爛,實在暴殄天物。
兩個人的嘴唇像剛剛蒸熟的雞蛋糕,滑溜溜,香噴噴,熱呼呼的。
熱熱的氣息,加上新長出來的胡子茬,親在身上又癢又麻。飄云被他弄得一刻都安靜不下來,嘻嘻哈哈笑個不停。
可就在激情正酣的時候,飄云滑溜溜的小手,突然抵住男人的胸口。
“怎么了?”龍?zhí)煊哟謿?,眼睛都紅了。這樣急剎車,如同灌籃高手突然停在半空中,是會要人命的。
“天佑,我在危險期。你戴上那個好不好?”
“不好?!饼?zhí)煊訅鹤★h云的手,斷然拒絕。
“為什么?”
“飄云,給我生個孩子。我們結(jié)婚,我會一輩子對你好,對孩子好。好不好?”
“不好。”飄云把這兩個字還給他。
“為什么?”
飄云嘆了口氣:“天佑,我還沒有資格做母親。我還有很多想做的事情和未完成的理想,現(xiàn)在要孩子,對我,對孩子都不公平。”
“你還想做什么?”龍?zhí)煊涌壑哪?,急切地問:“我還有什么讓你不滿意?如果你不喜歡我現(xiàn)在這樣,我改學正行。如果你覺得這里環(huán)境不好,那我們就到別的城市去,去江南。你不是最喜歡小橋流水人家的詩情畫意嗎?或者去國外也行。只要你喜歡,我怎么樣都可以?!?/p>
“天佑,你先別激動……”
“飄云,我什么都聽你的?!饼?zhí)煊泳o緊地抱著她,他現(xiàn)在人很亂,說出的話也是亂七八糟的,全沒了章法。
“只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以后你說什么就是什么,你要我怎樣就怎樣。你就是要我的命,我也給你。這還不行嗎?還不行嗎?”
“天佑。”飄云摸著男人的頭發(fā),嘆道:“不要這樣。聽我說,不是你不好。而是我,我還想去很多地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想去農(nóng)村教書,想讓貧困的孩子也能受到高質(zhì)量低成本的教育。這是我從小的夢想,我念師范大學也是為了這個。我不知道應該怎么跟你解釋這些,只希望你能明白,如果今生今生不能完成這個夢想,我想我會死不瞑目。”
龍?zhí)煊影杨^埋在她的肩上,就這樣很久很久。平靜下來后,他冷笑一聲:“你總是有理由。”
飄云一震,他這話說得很冷。
“算了,睡吧?!饼?zhí)煊愚D(zhuǎn)過身,留給飄云一個決絕的背。
飄云看著他的背影,沒再說什么,側(cè)過身,睡到另一邊去了。
當天晚上,飄云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夢見寒城站在懸崖邊上,一邊看著她,一邊向后退。身后就是萬丈深淵,他卻一點都不怕,甚至還在對她笑。懸崖下面刮來陣陣陰風,凍得飄云直發(fā)抖。
飄云說:“寒城,回來,那里很危險?!?/p>
寒城搖搖頭,身后的夕陽仿佛一個潰爛的傷口,染紅了朵朵白云,天與地之間,只留下一片濃腥的血紅。
飄云嚇得大叫:“寒城,回來?!?/p>
寒城卻對她揮揮手,一個利落的轉(zhuǎn)身,就縱身跳了下去。
飄云騰地一下坐了起來,心臟仿佛被很細很細的絲線緊緊地勒著,幾乎在失血中窒息,對著一室的黑暗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墻上的鬧鐘指到凌晨兩點,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時刻,整個城市萬籟俱寂。
飄云擦掉額頭上的汗珠,身邊的男人似乎睡得很沉。起身走進廚房,倒了杯水,還是心有余悸。
這個夢太真實,太駭人了。
她不敢再睡,坐在陽臺的小天地里,抽煙,喝水,壓驚。
當不知道是第多少次,看到十八樓的日出的時候,飄云揉了揉額角,她知道,她又該去文惠那里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