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唯一的聽眾從頭到尾都在對著自己最愛的蟹粉獅子頭和糖醋排骨大快朵頤,末了,一直等她終于發(fā)泄完畢了,才不咸不淡地一語中的:"怎么最近江煜楓的名字從你嘴里冒出來的頻率越來越高了?"秦少珍在燈下瞇著眼睛,笑得著實有些曖昧,"難道這真是重修舊好的前兆?"
聶樂言一口水噎在喉嚨里,幾乎盡數(shù)嗆出來。
她怎么就給忘了呢?其實秦少珍才是江某人最大最忠實的擁護者啊。
道不同不相為謀,最后聶樂言干脆放棄爭辯,一心一意只顧吃菜。
蟹粉正宗地道,獅子頭很好吃,蝦球也做得晶瑩剔透彈勁十足,另外還有她最愛的干貝羹,光憑味覺她就可以分辨得出這桌菜是出自哪位大廚之手。原因無它,只是由于之前來過太多次,多到她這個路癡閉著眼睛都能從大門口走到洗手間。
秦少珍心滿意足地說:"這里的老板還真夠給你面子的,這種時候還能騰出小包廂來。"
她應(yīng):"熟客唄。"
其實自己也知道這個理由不太充足,大概老板多半賣的還是另一個人的面子,那個曾經(jīng)數(shù)次帶著她光臨此處的男人。
江煜楓和這間餐廳的老板熟得不得了,幾乎到了稱兄道弟的地步。而那個有著十足生意頭腦的香港人第一次見到她時并沒有太多的表示,只是很客氣地點頭招呼了一下,然后便將她視作路人甲。
一直到很后來,大約過了半年之久,有一回她心血來潮獨自在這里坐了一整個下午,結(jié)果卻意外得到一份免費贈送的下午茶點,豐盛而精致,倘若對照餐牌自然就會知道價格不菲。
后來她向江煜楓提起,他也只是半開玩笑道:"人家可是出了名會算計的生意人,平時誰也別想從他那里討到半點好處去,可見你的魅力還真大。"
她當(dāng)然不會就那樣輕易地被他糊弄過去,想了想,最后還是得出一個自認(rèn)為正確的結(jié)論:"他大概是想不到江先生您能和一個女朋友維持關(guān)系超過半年吧?他給我小恩小惠,應(yīng)該只是覺得我是個奇跡。"
江煜楓當(dāng)時睨她一眼,臉上竟然顯出難得認(rèn)真的表情,但也只是一晃而過,隨即便又笑道:"想不到你有時候還挺敏銳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的夸獎。
其實她大多時候是真的夠敏銳,也只有和他在一起時,才會偶爾歇斯底里一下。
就像現(xiàn)在,她心里十分清楚,能在這家既小又精致又客似云來的餐廳里臨時拿到位子,而且還是像這樣風(fēng)景上佳的包廂位,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結(jié)賬的時候服務(wù)生離開了很久,回來之后甚至還主動替她打了折。
聶樂言終于有點忍不住了,問他:"你們老板在嗎?現(xiàn)在方不方便讓他來一趟?"
年輕帥氣的小伙子穿著白襯衣黑馬甲顯得特別精神,對著她微微一笑,字正腔圓的普通話從嘴里冒出來:"老板人在香港。"
她怔了怔,這才越發(fā)覺得奇怪。
結(jié)果服務(wù)生又說:"不過3號包廂的江先生說,如果聶小姐您有時間和興趣的話,待會兒可以過去和他再吃點東西。"
聶樂言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只聽見旁邊傳來不可抑制的一聲低笑,秦少珍幾乎就要眉飛色舞:"我果然沒有看錯人。他連你今晚準(zhǔn)備在哪兒吃飯都能猜得那么準(zhǔn),簡直神了!趕快找找,看看身上是不是被人裝了追蹤器?"
神什么神?聶樂言拎起手袋抬腳走人。
只不過是習(xí)慣罷了。
他無非是掌握了她的習(xí)慣和癖好,因為過去每一年的今天,另外還包括大大小小的紀(jì)念日,她幾乎都是在這里慶祝的。
回家的路上,夜色早已如潮水一般涌上來,倦意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