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那個小東西一直對看，它的眼睛透出一股機靈勁兒，皮毛柔軟光滑，看起來就像只小狐貍。翅膀毛茸茸的，不過并不覺得冰涼惡心；相反，就像是在女士手心里焐暖的兒童手套一樣?！?/p>

我琢磨要是一只蝙蝠撞到我手里，我會有什么反應(yīng)?？赡芗饨幸宦?，然后把它甩掉，說不定我會昏倒。我還從來沒昏倒過，不過也許這是個有意思的體驗。

“我把它包在我最后一塊手帕里，裹進我的襯衫，給它取暖。它一點兒也沒反抗。我把它帶進我的帳篷。在我準備上床之前，我把它從手帕里掏出來，倒了個個兒，讓它的腳碰到晾衣繩。雖然它好像還在適應(yīng)環(huán)境，不過它的腳卻緊緊地抓住了繩子，我猜這是它放松的一種表示，然后它把自己縮起來，掛在繩子上，就像一個收拾整齊的、壓得緊緊的包裹，它的眼神很愉快。

“我讓我的帳篷簾開著，在那個寒冷、漫長的夜里，我醒著，周邊的空氣在顫動，我沒法描述得更清楚―蝙蝠在我頭旁邊飛來飛去，然后飛了出去。我希望它飛得好?！?/p>

聽爺爺說話，我有一種很陌生的感覺。我不知道是該歡呼，還是該掉眼淚。

“不過故事并沒結(jié)束，”他說，“幫我握住這個橡膠管，好嗎？黎明前我醒了過來。我們沒有生火，所以我的弟兄遞給我一碗涼水，有利晨尿的排泄。我穿好衣服準備離開帳篷，空氣在我身邊流動。我的朋友回來了，落在我的晾衣繩上?！?/p>

“它又回來了？”我驚叫道。

“我的蝙蝠，”他說，“我認為是。在未經(jīng)訓(xùn)練的人們看來，蝙蝠長得都一樣。它掛在那里安靜地看著我，然后睡著了。我假定它是雄性的，不過，當然，我沒有什么論據(jù)可以證明這點。判斷一只幼崽的性別并不太難，不過那時候我不太懂得?！?/p>

“你把它留下了嗎？”我說，“你有沒有留下它？”

“它是我的客人，一整天都在我的帳篷里睡覺。”爺爺?shù)男θ荼幻河蜔粽樟亮?，他沉浸在回憶里。隨后他的表情變了。

“我永遠都忘不了那天。”他說，“日出兩小時以后，聯(lián)邦軍圍攻我們，一直到太陽落山還對我們窮追不舍。他們拖著十二磅的一雙大炮，狠狠地攻擊我們。他們的米尼彈給我們造成了很大傷亡。我們被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