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若不是為了太傅,更不會身中蝕月……
“太傅已經(jīng)過世三年,殿下也守了三年孝期,葷腥不沾,素食頌經(jīng),即使是親生父母也已仁至義盡。況且司寇府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殿下做的這些?!鼻鄦田@然憤憤不平。
瓊函笑笑,“行事要別人知道做甚?但求無愧于心便是。于司寇府我確實已經(jīng)盡力,但太傅之死至今真相不明,我又如何能死得瞑目?!?/p>
她將生死看到極淡,這般輕易就說了出來,倒叫青喬紅了眼眶,垂頭抿唇不再多言。若再說下去,她怕自己要先哭將出來。
……
此時小輦漸行漸慢,想來即將到達一水居。想到那園中情形,青喬偷偷瞄了一眼瓊函,那二公子雖說頑劣了些,卻明顯比司寇鈺要對主子上心多了,也聰明得多。
半年之期,若是他能陪主子走完……未嘗不是件令人欣慰之事。
只是,很快她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因為此時,輦外響起“嘭嘭”兩聲重擊,從車簾看去,正是一水居的大門立時被砸出兩道深白色的傷痕。
“一定是二公子!”青喬話音剛落,一團緋色的圓球就骨碌碌滾了過來,伴之醇香濃烈的酒氣和狂喜的悅耳男聲,“婂婂,你可回來了。”
瓊函正要答應(yīng),卻驀地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水居。她只覺因蝕月而涼透的身體此時突然萌出了熊熊烈火,連帶聲音都被這火焰給燒得沸了起來,“這地方,怎會變成這樣?”
原本匠心獨具的花草樹木已是慘不忍睹,七零八落沒有一處完整;
連綿錦繡的菊海此時光禿禿一片,只余下地上厚厚一層花瓣證明其主人確實曾芬芳斗妍過……
她的月桂樹上,掛了數(shù)不清的衣衫碎片,樹干上像是被狗啃過般一片狼藉,支離破碎得令她發(fā)指……
最令她受不了的,卻是那窩在幾叢幸存的冬青樹下一動不動的四團藍影,——正是那四個活寶,風(fēng)言、溫語、何行、莫為。
沒有一個人的衣服是整齊的。四張俊臉此時‘出眾’得令她抓狂,缺了眉毛的,腫了眼眶的,掉了頭發(fā)的,個個傷痕累累,就連身上褻衣下的肌膚都若隱若現(xiàn)地顯出數(shù)塊瘀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