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地獄嗎？

是吧。肯定是！所有的老師都是兇神惡煞的牛頭馬面！那個曾校監(jiān)簡直是操控人生死的閻羅王！

我們每天都小心翼翼地生活著，但是，這仍然不能讓我們好過。

我們害怕曾校監(jiān)的那條教鞭，它打在身上的滋味兒，可真不好受。雖然在家里我也經(jīng)常被媽媽打，可是曾校監(jiān)比媽媽更可怕。

在這所小學(xué)里，曾校監(jiān)唯一善待的不是人，而是一只貴婦狗。那只狗長得跟它主人一樣，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只要它愿意，便可以肆無忌憚地在你的小腿上狠狠地咬上一口。疼得你哇哇大叫了，它才搖著尾巴揚揚得意地溜開。

你如果膽敢冒犯它，就如同冒犯曾校監(jiān)。

“總有一天，我要把它宰了！正所謂狗肉滾三滾，神仙都站不穩(wěn)啊！”小寶做抹口水狀，我樂得撲哧一笑。

“快睡吧，被查房老師發(fā)現(xiàn)了可不得了。”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熄燈時間，宿舍里很安靜，所有人似乎都已入睡。如果查房老師就在門口，應(yīng)該聽得到我剛才的笑聲。被聽到了，可能會被抓去小黑屋。我不敢去那里。因為低B瓊在那里待了一夜后，就再也不敢鬧別扭了。那里一定很可怕吧。

然而，我的擔(dān)心其實大可不必。

“查房老師不會再來了?！毙氄Z氣篤定地說道。在這段時里間，他已摸透了學(xué)校里的一些規(guī)律。譬如說，查房老師只會巡三次房，曾校監(jiān)每天都要睡一個小時的午覺，郵遞員每個星期一都會來……

小寶忽然有點兒興奮地說：“我聽郵遞員叔叔說，走出校門口不遠，就有一個公交車站，只要坐上公交車，我們就能回家了?！?/p>

“千萬別！”

說話的不是我。我也被嚇了一跳，翻過身，看見另一張床的常健康正看過來。原來他也沒有睡著啊。

“不能越過紅線的！曾校監(jiān)說過，越過紅線就會受到嚴厲的懲罰呀！”

“放狗屁！我才不相信她能把我們怎么樣呢！最多被關(guān)進小黑屋唄！”小寶不屑一顧地說道。

“不一定呀！”

又有一個聲音插進來。說話的是一個早我們?nèi)胄５暮⒆?，他長得很胖，我們都叫他小胖。小胖可能得的是肥胖癥，因為在學(xué)校半饑餓的生活中，他的體重卻絲毫沒有降下來。

小胖應(yīng)該也沒有睡，一直在偷聽我們的談話，他終于忍不住插嘴是因為他要告訴我們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就在一年前，有個叫小強的孩子越過了紅線，他跟你們一樣，想跑到公交車站搭車回家，可是，他有只腳是瘸的，跑不快，半路就被曾校監(jiān)抓回來了。第二天，他就死了。”

“??？怎么死的！”小寶緊張地追問道。

小胖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小強被曾校監(jiān)抓進小黑屋后，還被曾校監(jiān)打得很慘，他的慘叫聲吵得我們整天都睡不著覺。到了后半夜，他也不吵了。第二天我們才知道他死了。大家都說，是曾校監(jiān)把小強打死的！”

“?。?！真的?。俊?/p>

我頓時產(chǎn)生一種悚然的感覺，同時為小強的悲慘遭遇深表同情。

小寶卻對小胖的話表示質(zhì)疑：“你不是嚇唬我們的吧？小強被打死了，曾校監(jiān)怎么沒被警察抓去呀？！”

“很簡單呀，因為我們都是沒人理的孩子……”小胖悲憤地說，他的呼吸那么沉重，默默地隱藏在幽幽的黑暗中?！熬退阄覀儽淮蛩懒?，也不會有人理的。只要曾校監(jiān)跟外人說我們是病死的，便沒有人會懷疑。那些爸爸媽媽恨不得我們就這樣消失掉呢，誰叫我們是他們的負累?！?/p>

“不會的！我媽媽就不會這樣！”小寶堅決地否定道。

他不相信，會有父母狠心到拋棄自己的孩子。

只聽小胖冷笑一聲：“那么，小寶，你怎么會被送到這里來？不是你媽媽不要你，你才會在這里的嗎？”

“才不是！我媽媽……媽媽一定是不知道這里的情況……對，一定是這樣！她也是被曾校監(jiān)騙了，她知道后一定會接我離開的，很快就會的……”

他說著，似乎陷入了自己甜蜜的幻想中。

但是，這樣的幻想會不會太渺茫了？也許，連他自己也不敢確定。他需要別人來幫他確定自己的想法，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詢問起我。

“三水妹，是這樣吧？我們的媽媽一定會過來把我們接走的……對吧？”

我遲疑了片刻，才點了點頭：“嗯嗯。我相信我媽媽很快也會來把我接走的。我們不是沒人要的孩子！”

我愛我的媽媽。她也愛我。

我?guī)е@美好的愿望，甜美地入睡了。黑夜不再可怕，一眨眼的工夫，它就過去了。清晨的陽光照在我的臉上，那溫暖的觸覺就像母親的手在撫摸。我懶洋洋地睜開眼睛，已經(jīng)是早上了，我看到窗外的天空中，有幾朵寂寞的白云飄浮著。

宿舍里很靜。這是不該出現(xiàn)的情況。一般來說，這個時候大家都在忙著刷牙洗臉，周圍應(yīng)該很吵才對，可是，為什么這么安靜呢？靜得人心里都毛毛的。

糟糕！

我猛地叫一聲，直接從床上跳起來。

看看時間，已經(jīng)七點半了。我遲到了！怪不得宿舍里一個人也沒有！大家恐怕都在食堂里吃著早餐呢！

我暗暗叫苦，匆匆穿好鞋子，一邊埋怨著沒人叫醒我，一邊沖出走廊。

走廊那邊曾校監(jiān)的辦公室開著門，這說明有人在里面。我立刻放緩了腳步，一種會被發(fā)現(xiàn)的恐懼心理令我的心跳和呼吸都急促起來。越靠近辦公室，我的腳就哆嗦得越厲害。如果被曾校監(jiān)發(fā)現(xiàn)了，我可能會被打得很慘……不是可能，而是一定會！

我蹲在辦公室的門口，把心一橫就沖過去的想法始終沒有勇氣實施。

曾校監(jiān)好像在跟誰通電話。我聽到小寶的名字。

沒錯，那是小寶的媽媽打過來的。

小寶的媽媽沒有忘記他！

我抑制不住興奮的心情，大起膽子，慢慢地探出腦袋。

幸好，曾校監(jiān)正背對著門口，手拿著話筒，跟電話那頭的人交談。

“放心，吳小姐，我會遵從你的吩咐，好好看住小寶的。”

確實是小寶的媽媽打電話來了！

為什么不讓小寶接呢？這個曾校監(jiān)又在耍什么詭計！我生氣地握緊拳頭。不料，曾校監(jiān)像是察覺到什么，回過頭來。我趕緊把頭一縮。

好像沒有被她發(fā)現(xiàn)。

我不敢再逗留下去，趁曾校監(jiān)再背著身交談時，我趕緊躡手躡腳地溜了過去。一切都很順利，當我跑進食堂時，監(jiān)管老師正在和廚娘閑聊著，沒有注意到我。我迅速地插進那長長的排著隊領(lǐng)取早餐的隊伍中。

早餐一如既往的清淡無味。我端著稀飯和饅頭走回到自己的餐桌座位上?？磥頉]有人知道我遲到。小寶也不知道，他以為我早就醒了，所以沒有發(fā)現(xiàn)我當時仍賴在床上。

我把剛剛的發(fā)現(xiàn)告訴了他。

“你媽媽來電話了。”

“真的？！”小寶又驚又喜，喝在嘴里的稀飯咕嚕一聲吞進胃里?！笆裁磿r候？什么時候？”他抓住我的手迫切地問道。

“就在剛剛……在曾校監(jiān)的辦公室里，我聽到她叫電話那頭的人吳小姐?！?/p>

“沒錯，沒錯，我媽媽就姓吳！”小寶兩眼發(fā)出異常的光亮。他忽地站起來。我弄不清他要干什么，但是我還是謹慎地把他重新拉回到座位上。

“你想干嗎呀？”

“我要去接媽媽的電話呀?！?/p>

“別去??！”

“為什么？”

“就算你去，曾校監(jiān)也不會承認你媽媽有打電話過來的。再說，你要是去了，把我供出來怎么辦？曾校監(jiān)不就知道我遲到了？我……我……”

“放心，我不會供你出來的。不過，你遲到了？”

“嘻嘻！”我撓著腦袋傻傻地笑了，“不要跟別人說哦?！?/p>

“放心！放心！一定！一定！我們是好兄弟嘛！”

“去你的！我是女生??！要做就做姐妹！”

“好好！我們是Twins！我叫阿嬌，你叫阿Sa！”

“為什么我叫阿Sa？”

“因為你傻傻的嘛！”

他這么一說，同一餐桌的其他人都大笑起來。低B瓊笑得連稀飯都噴出來了，她指著我哈哈大笑：“阿Sa！阿Sa！你比我還傻！”

“呸！呸！你才傻呢！”

我也笑了。

突然，身邊的小寶，再次站了起來。

“怎么了？阿嬌？”我揶揄道，又惹得大家一陣爆笑。

不過，這笑聲沒有維持幾秒鐘，大家隨即噤若寒蟬。因為曾校監(jiān)這時正從門口走進來，而小寶從餐桌前離開，朝她走過去。我看到曾校監(jiān)的眉頭皺了起來，眼角那顆黑痣又上揚到一個可怕的角度。

我有種不好的預(yù)感。自從來到這所小學(xué)后，它便總是伴隨著我。所以我讓自己小心翼翼，不敢越雷池半步。但是，現(xiàn)在這種對危險的直覺又籠罩了我，就像落入水里的一滴墨汁，隱隱的不安迅速在我的胸中擴散開。

小寶正向一個惡魔走過去啊，他明明知道的……

那個惡魔即將在我們面前露出猙獰的面孔。她的雙眼向上斜著，雙手叉腰，那不可一世的姿態(tài)散發(fā)出生人勿近的恐怖氣息。即使隔著這么遠，我仍能感覺得到那些最原始的暴力和野蠻在空氣里發(fā)酵腐爛。

小寶慘了……

盡管因為距離太遠而沒能聽清楚他和曾校監(jiān)的對話，但顯然曾校監(jiān)被激怒了，她向我們這邊瞪視過來，露出想要揪出反叛者一樣的表情。我趕緊低下頭，不敢再看過去。

幾秒鐘后，我聽到門口那邊傳來怒罵聲。

小寶倒在地上，好像是被曾校監(jiān)推倒的，但他很快又站了起來，仰起頭，毫不畏懼地回應(yīng)著曾校監(jiān)的眼神。他大聲地質(zhì)疑道：“為什么不讓我接媽媽的電話？那是我媽媽打來的！”

“我告訴你！你媽媽沒有打電話來！”

曾校監(jiān)攥緊了手中的教鞭。教鞭在空中輕微地顫動著，蓄集著兇殘的暴力，隨時一觸即發(fā)。

“她打來了！我知道！我就知道！”

小寶依然毫不退縮。

“我說過！她沒打來！我說沒打來就是沒打來！小兔崽子！竟敢在我面前嚷嚷？！把手伸出來！”

“讓我打電話給媽媽！”

“把手伸出來！”

見小寶不肯聽從，曾校監(jiān)朝旁邊的老師使了個眼色。那位老師識趣地走過來，用力地抱住小寶，不讓他反抗。隨后曾校監(jiān)使勁兒把小寶的手拉了出來，揮起教鞭，狠狠地打在了他的手背上。

那沉悶又真切的鞭打聲，令食堂里的人頓時覺得毛骨悚然。

我痛苦地閉上雙眼，我感到內(nèi)疚，如果我不把看到的事情告訴小寶就好了，他現(xiàn)在就不會受到皮肉之苦了。我想用手捂住耳朵，生怕聽到小寶的慘叫聲。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小寶卻死死地咬住牙關(guān)，一聲不吭?？梢娝谝栽鯓映鲂『⒌娜棠土Τ聊爻惺苤１O(jiān)的毒打。

肉體上的痛苦也絲毫不能阻止他的思家之情啊。

我的耳朵安靜極了，只有那尖銳的鞭打聲，孤獨地回響著。這時回想起來，小寶大概就是從那時候起，計劃著怎么越過校門口的那條紅線了。

校門其實大多的時候都是緊閉著的。校門柵欄之間的寬度不足以讓一個小孩鉆過去。想要爬過校門也是不可能的，校門上有一排尖尖的鐵刺，任何想從上面爬過去的人，保準會落得腸穿肚爛的下場。

不過，不是沒有機會。這里畢竟不是監(jiān)獄，沒有荷槍實彈的警衛(wèi)把守。

盡管這里十分偏僻，但總免不了要與外界聯(lián)系，就在什么人或者車子進出的時候，校門就敞開著。那時就是我們逃離這所學(xué)校的好機會。但是，還有一扇無形的鐵門阻礙著我們。

那條紅線——你不能無視它的存在。它就在那里，一旦接近它，曾校監(jiān)嚴厲的警告就會在你的耳邊響起。

“不準越過紅線！不然你們將受到嚴厲的懲罰！”

這絕對不是說說而已。它不僅僅是一條用紅色油漆畫上去的線條，它代表著一種禁忌，一種危險的信號。一旦你打破了它，那么，等待你的將是恐怖的后果——甚至可能是死亡。

那天下午，課間活動的時候，我和小寶坐在樹蔭下。涼風(fēng)習(xí)習(xí)，這是盛夏中唯一的涼意。

我看著在空地上玩耍的同學(xué)們，而小寶則目視遠方，緊緊地注視著校門那邊。

校門敞開著，那輛曾經(jīng)載過我們的面包車正慢慢地駛出去。

它或許是去接跟我們一樣特殊的孩子，又或許是另有任務(wù)。它發(fā)出的引擎聲依舊喑啞，它的壽命即將殆盡，卻茍延殘喘地繼續(xù)著它殘酷的任務(wù)——把許多許多特殊兒童運到這個地獄來。

當面包車駛出校門，消失在我們的視線范圍之內(nèi)時，校門并沒有關(guān)起來。

我注意到小寶的表情開始有點兒奇怪，他顯得有點兒猶豫不決，反復(fù)摳著指甲。他的右手手背上，一道道紅腫的鞭痕交錯著。我知道他的手一定痛極了，上課的時候他連筆也抓不住。

“小寶，你的手還痛嗎？”

對我的問話，他似乎沒有聽進去，他仍然注視著那大門敞開的校門口。

他的目光堅定，似乎有一種決心正在凝聚，蠢蠢欲動。樹葉覆蓋下來的蔭翳企圖掩蓋他心里的秘密，遺漏的陽光在他臉上碎成微小的光斑。

而我卻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的內(nèi)心斗爭，我依然在關(guān)心他的傷勢，我想如果沒有藥膏的話，他的手可能會起水泡，流膿……我自言自語地說：“怎么辦呢？誰有藥水或者藥膏呢？啊……對了，我聽大人說，受傷了涂點兒口水就行?！?/p>

這自然是大人哄騙小孩的把戲，可我卻相信了。我吐出口水，蘸在手指上，在打算涂在小寶受傷的手背上時，他卻忽地站了起來。待他走出幾步后，我才意識到他想干什么。

媽呀！我驚得差點兒尖叫出來。他想逃！逃離這所學(xué)校！

他正朝校門口走過去，越走越快?？盏厣险谕嫠５男∨笥褌兌紱]有注意到這個小孩的企圖，根本沒人相信有人膽敢越過校門口的紅線。

但小寶確實在朝紅線走過去。

我嚇壞了，心臟幾乎要從喉嚨口跳出來。這一刻我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個陌生小孩的影像。那個叫小強的小孩，滿身鮮血，樣子凄慘駭人。他因為越過紅線而慘死。而小寶很快也會和他得到同樣的下場。

不要?。⌒?，別越過紅線！我?guī)缀跻攬黾饨谐鰜?，但是，我明白這個時候驚動其他人沒有好處。

我趕緊追了過去。

越過在空地上玩耍的孩子們時，我突然停住了腳步。我看見曾校監(jiān)正站在教學(xué)樓門口，目光銳利地望過來。她發(fā)現(xiàn)了！她發(fā)現(xiàn)了，所以她才飛奔過來！

慘了……

我絕望地站在原地，全身仿若凍僵了一般。狠毒的日光炙烤著我的腦袋，耳朵嗡嗡作響，死亡的氣息像一塊海綿吸干了我的腦汁。我望向小寶，他仍在朝校門口走過去，絲毫沒有注意到曾校監(jiān)正飛快地跑過來，她那兇神惡煞的模樣像極了童話里專抓小孩的森林女巫。

小寶，別過去！

我不能喊出來！如果我出聲了，我就會暴露……雖然我從來未曾試圖越過紅線，可是我也會被當做小寶的同謀而受到嚴厲的懲罰。

一剎那，對死亡的恐懼堵住了我的喉嚨，我的聲帶干澀得發(fā)不出一點兒聲音。我眼睜睜地看著曾校監(jiān)快速地接近小寶。他還沒越過紅線就會被抓住的！

我聽到曾校監(jiān)大聲叱呵：“站住！別想跑！”

這猶如晴天霹靂?？盏厣系暮⒆觽兌纪Ａ讼聛?，尋聲望去。小寶也停了下來，他終于發(fā)現(xiàn)疾跑過來的曾校監(jiān)，他也頓時呆住了，臉上飛快地浮上一層戰(zhàn)栗的恐懼，兩腳也在微微哆嗦。

無路可逃了！

我緊咬牙關(guān)，為即將出現(xiàn)的恐怖場面而戰(zhàn)栗不已。

然而，曾校監(jiān)卻從小寶身邊跑了過去。她的目標不是他！而是另一個蹲在校門口的孩子。那個孩子剛剛也在往校門口跑過去，難道他也想越過紅線？

“小兔崽子！我不是叫你別跑嗎！”

曾校監(jiān)跑過去，像老鷹抓小雞似的把那孩子提了起來。

那孩子嚇壞了，尿液從褲管里流了下來。

“嗚嗚——我……我……要撿我的球……嗚嗚——”

果然，他的手里抱著一個紅皮球。

他只是為了撿滾到校門口的皮球而已。

虛驚一場……

這一次，小寶的計劃雖然沒有被識破，但是，我不能肯定他什么時候又會做出這種愚蠢的行為來。

我只能在心里祈禱：別越過紅線呀，千萬別！

因為這是香云小學(xué)的頭條校規(gu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