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聽到有人敲門的時候,至少應該有一小時過去了。威靈頓先生從后面的一間房間走出來去應門。等他打開門的時候,一個穿著制服的男人站在那里。從他看我的眼神,我立馬明白了那個人是為我而來。我從椅子上跳起來,朝著威靈頓先生剛走出來的地方奔去。但我剛到走廊的盡頭,一個穿著工裝的男人就冒了出來,從背后抓住了我。他把我拉到胸前,環(huán)抱住我。而我除了踢騰,什么都做不了。我用力踢著他的膝蓋,所以他不得不岔開雙腿,把我抱回房間。他把我弄到要帶我走的男人面前,然后把我推了過去。
“歸你了,先生,如果你能抓住他的話?!贝┕ぱb的男人說?!跋栂壬俏业氖亻T人,”威靈頓先生對穿制服的男人說。“他從
后門進來的,我就知道這孩子會朝那個方向跑?!薄爸x謝你的幫助。”穿制服的男人說。我看著威靈頓先生,沖他大喊:“你這個騙子!”“吉恩先生不是警察,”威靈頓先生冷靜地說,“他是 男孩之家
派來的。他對你會比我昨天遇到的那些警察好多了?!薄胺泡p松點兒。”吉恩先生說,“阿月,不會有人傷害你的?!蔽矣痔哂肿?,雙手捶打著希爾先生。我一度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掙脫
了,但他又抓住了我,而且更用力了。“這孩子得洗個澡,剪個頭發(fā)。我受不了他身上的味兒。”“我又沒做錯事!”我咆哮著?!鞍⒃?!”吉恩先生大喊。我再次朝空氣里踢騰著?!拔覜]傷害任何人!”“阿月,冷靜點兒。把他弄到外面的車里,我把他帶回去,幫他梳洗
干凈?!奔飨壬杆僮叩杰嚺?,打開了車后門。希爾先生抱著我跟在后面,威靈頓先生也跟了出來。到了車子旁邊,希爾先生彎下腰把我塞進車里。在我轉(zhuǎn)身之前,我聽見車門砰地關(guān)上了。那一瞬間,我抬起頭來發(fā)現(xiàn)車門上沒有把手,一道塑料的隔板在我和前座之間。我知道自己被困在這兒了?!膀_子!”我沖著地板大喊。
我從來沒坐過轎車。我唯一一次坐汽車是因為那次我跟爸爸去阿布若斯科特先生那里的時候,爸爸在發(fā)燒。他請阿布若斯科特先生開著他的小卡車把我們帶到路邊,然后再步行回住所。但那種感覺是不一樣的,那次我們是在貨車的車斗里,新鮮的空氣拂過我們的面龐 那沒有一點兒被關(guān)押的感覺,而更是像在飛翔。
我躺下來,雙手抱住膝蓋。三個男人在車外說著什么,幾分鐘后,吉恩先生進來啟動了引擎。我的耳朵貼在塑膠坐椅上,很快就聽到了車輪碾過泥土的聲音。幾分鐘后,我感覺車速慢了下來,車子轉(zhuǎn)上了高速路。聽著輪胎開過瀝青路的嗡嗡聲,我開始覺得有點兒惡心。我試著屏住呼吸,讓這種感覺消失。
“你可以坐起來,你知道的?!?/p>
我沒有回答,只是盯著吉恩先生的椅背,集中精神去克服胃里的翻江倒海。
過了一會兒,我聽見他轉(zhuǎn)過頭來問:“你在后面還好嗎?”
我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我聽見輪胎碾過沙石的嘎吱聲,車子漸漸慢下來停在了路邊。我聽見吉恩先生打開車門。車的前座傳來一陣穩(wěn)定的叮叮聲。吉恩先生打開我的車門,抓住我的肩膀,輕輕晃著我。我只覺得胃里的東西涌了上來,吐在了他的椅背上。
“哎呀!”他叫著跳開。
他把我從車里拉出來,帶到滿是雜草的路邊溝渠里。他把我夾在腋下,讓我的頭懸著。我看著地面,心里感激著他讓我從車里出來。呼吸到
新鮮空氣之后,我的胃里也舒服了許多。
“好了嗎?”
我沒有回答。我睜開眼,看著他閃亮的皮鞋尖。他挪了挪腳?!澳愀杏X好點兒沒?”
我想了想。我覺得舒服了一些,胃也已經(jīng)恢復了正常。我的視線慢慢滑過他的皮鞋,爬上他的褲管。我低頭看著自己的左手,正抵在我稍微彎曲的膝蓋上。這時,我想起了爸爸對我說過的話。他說:“阿月,擊敗一個男人最快的辦法就是用盡全力猛擊他雙腿之間的部位。如果這沒有奏效,就用棍子打那個部位。”我深吸了一口氣,攥緊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