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鳳臉上馬上堆起了笑容，說：“是呀，人命關(guān)天，人命關(guān)天，你好好采訪吧，需要我們做什么，你盡管吩咐?！?/p>

石萍笑了笑說：“放心，我有事會找你的?！?/p>

說完，石萍就踩著嘎吱亂響的樓梯回到了房間。她坐在那里，望著窗外的小溪流，心里怎么也明亮不起來，她不相信一個人的死是那么簡單的事情。

不一會兒，秀秀用一個托盤端著飯菜進了石萍的房間。石萍見秀秀的臉紅撲撲的，像是不那么黑了。

秀秀把托盤放在桌子上，對石萍說：“石記者，你吃吧，趁熱，涼了不好吃了。”

石萍根本就沒有食欲，她腦袋里老是重復(fù)那一只鳥兒從空中莫名其妙地掉落的情景。

秀秀又說：“石記者，鄉(xiāng)政府飯?zhí)玫牟艘遣缓贸?，你告訴我，我到馬路邊的小飯館去買。”

石萍一聽小飯館，她自然就想起了西縣汽車站外面的那個小飯館，還有那只蟑螂。想到那只蟑螂，石萍就一陣反胃，看來這頓午飯是吃不下了。

石萍對秀秀說：“秀秀，你吃飯了嗎？”

秀秀說：“還沒呢?！?/p>

石萍就說：“我中午不想吃飯了，你把我的飯拿去吃吧。沒有關(guān)系的，賬還是記我的?！?/p>

秀秀說：“這怎么能行，你一定要吃飯，否則會沒有力氣的。”

石萍說：“秀秀，我中午真的不想吃飯了，扔了也浪費，你不要客氣，你拿去吃吧。”

秀秀說：“石記者，你真的不吃？”

石萍點了點頭，秀秀就拿了一個凳子坐在桌子旁，吃了起來。

石萍說：“秀秀，你拿下去吃吧?！?/p>

秀秀說：“我還是在這里吃吧，下去吃被李所長看到了，她要說我的，我很怕她?！?/p>

石萍說：“那你就在這里吃吧?！?/p>

石萍看秀秀埋頭吃飯的樣子，覺得這個鄉(xiāng)下丫頭挺可憐的。在石萍眼里，鄉(xiāng)下的女孩子就像原野上的野花一樣，自生自滅，花開花落，很少能引起外界的關(guān)注。聯(lián)想到肖莉莉的死，石萍的內(nèi)心又傷感起來。

秀秀很快地吃完飯，她抬起頭，看著石萍，突然說：“石記者，你見過肖莉莉嗎？”

石萍搖了搖頭。

秀秀又說：“肖莉莉是我們水曲柳鄉(xiāng)村里長得最漂亮的女孩子，她個子很高，皮膚很白，一雙眼睛大大的水靈靈的，大家都說她像電影明星。”

秀秀說這些話時，眼中充滿了對美麗的神往。

石萍注視著秀秀，聽著她的話，她想：秀秀眼中的漂亮女孩子一定是很漂亮的，她無法確切地說出得出這個結(jié)論的具體原因。秀秀眼中對美麗的向往不一會兒就消失了。

秀秀說：“肖莉莉死了我也不會覺得可惜，她這個人太瞧不起人了，她覺得自己家里有錢自己又長得漂亮，從來不把人放在眼里。”

石萍看著秀秀，她覺得秀秀的眼中出現(xiàn)了一種怨毒的光芒。她實在不明白秀秀這么一個純潔的鄉(xiāng)下姑娘，為什么會這樣。

石萍不知道肖莉莉和秀秀之間有什么過節(jié)，她也不想追問這些，就對秀秀說：“秀秀，你走吧，我想休息一會兒?！?/p>

秀秀于是就端著那個托盤走了，走時，她怪怪地看了石萍一眼。石萍和秀秀的目光碰在了一起，她心里顫抖了一下。石萍一下子覺得秀秀也變得異常神秘。

11

因為昨夜沒睡好，石萍的這個午覺睡得很沉。她昏睡過去之后，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輕飄飄地浮了起來，然后變成了一片羽毛。她聽到了一聲凄清的鳥鳴，一只小鳥從窗外飛了進來。她輕飄飄地隨著那只鳥兒飛出了窗外。窗外的陽光還是那么迷人，金子般閃亮。秋天的陽光讓人迷戀，而水曲柳鄉(xiāng)村的一個女孩子的死也讓她迷戀。空氣中浮動著一股晚稻的香味。她和那只鳥兒在水曲柳鄉(xiāng)村的上空飛翔。水曲柳鄉(xiāng)村是那么的平靜，好像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那只鳥兒一直把她帶到了一座山前，她看到了一座新墳。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漂亮女孩子坐在墳頭，雙眼迷離地望著天空，她嘴里在唱著當(dāng)?shù)氐纳礁琛Ｊ荚诎肟罩谐莻€女孩子大聲說：“你是誰？”那女孩子凄婉地朝她笑了笑，倏地消失了……石萍是被一陣敲門聲吵醒的，她從床上爬起來，一看已經(jīng)是下午兩點了。她想，一定是秀秀敲的門。她在白天里沒提防什么，走過去打開了門。她開門后愣了一下，來人不是秀秀，也不是李美鳳，而是一個又矮又瘦的男孩子，他長得很難看，一個眼睛大一個眼睛小，臉上還有一塊紫紅色的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