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頭到尾講給我聽,基本上就和我前面敘述的一樣,有些細(xì)節(jié)是我調(diào)查之后加上去的,可庫利兄弟已經(jīng)自行挖掘出不少情報。周五他們在大西洋街上找到她停在那里的那輛豐田凱美瑞,由此找到阿拉伯美食店,又根據(jù)后車廂里的購物袋推斷出她曾經(jīng)去過達戈斯蒂諾超市。
他講完后,我謝絕了另一杯咖啡,要了一杯蘇打水。我說:“我有幾個問題?!?/p>
“你問?!?/p>
“你怎么是處理尸體的?”
兄弟倆先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后彼得做了個讓凱南說下去的手勢。于是凱南吸了一口氣說道:“我有個表兄是獸醫(yī),他在……我想在哪里并不重要,反正是個舊社區(qū),他開了一家獸醫(yī)院,我打電話給他,說我需要借用他的地方,處理一些私人事務(wù)。”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我是在星期五下午打電話給他的,星期五晚上我就從他那兒拿到鑰匙過去了。他有個煤氣爐,應(yīng)該可以說是個窯吧,用來焚化被他安眠后的寵物。我們把……呃……我們把……”
“放輕松,寶貝。”
他很不耐煩的搖搖頭,“我沒事,我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說。你怎么說呢?我們把弗朗辛的碎塊拿去焚化了。”
“你拆開了每一袋,呃……”
“沒有,何必呢?膠帶和塑料袋也會一起燒化的?!?/p>
“你確定那是她嗎?”
“對,對,我們拆開了幾袋,足以,呃,確定?!?/p>
“這些我都非問不可?!?/p>
“我了解?!?/p>
“重點是,現(xiàn)在尸體沒有留下,對不對?”
他點點頭,“只剩骨灰。骨灰和小碎骨頭,就這么多了。說到焚化,你會以為最后除了粉末狀的骨灰之外,什么都不會留下,就跟從火爐里拿出來的東西一樣,但事實并非如此;有一種輔助工具,可以把碎骨頭壓成粉狀,看起來不會那么礙眼。”他抬起眼來直視著我,“我上高中的時候在洛的醫(yī)院打過工。我本來不想提他名字,操!其實這又有什么差別呢?我父親希望我當(dāng)醫(yī)生,認(rèn)為這是很好的訓(xùn)練,我不知道;我對那個地方很熟,尤其是那些設(shè)備?!?/p>
“你表兄知道你為什么要借他的地方嗎?”
“人們都只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他反正不會認(rèn)為我晚上溜進去是想給自己注射狂犬病疫苗就是了。我們在那兒待了一整夜,他的煤氣爐大小是給寵物用的,得分好幾次燒,中間還得讓爐子冷卻。老天,讓我談這件事就好像要我死一樣?!?/p>
“我很抱歉?!?/p>
“不是你的錯。洛知道我用過焚化爐嗎?我想他一定知道。他很清楚我正在從事的行業(yè)。他大概以為我把一個競爭對手給宰了,得消滅證據(jù)吧。大家整天在電視上看到這些狗屁情節(jié),就以為世界就是這樣的。”
“而他并不反對?”
“他是親人。他知道情況緊急,也知道這是不能明講的事情。而且我給了他一些錢,雖然他不想拿,可是那家伙有兩個孩子在讀大學(xué),他怎么能不拿呢?況且也不多?!?/p>
“多少?”
“兩千。辦個喪禮花兩千元,預(yù)算夠低了,是不是?我是說連買個棺材可能都不止這個數(shù)。”他搖搖頭,“我把骨灰裝進錫罐,放地下室的保險箱里。我不知道該怎么處理它,完全不知道她會希望我怎么做,我們從來沒討論過。老天,她才二十四歲,比我小九歲,九歲差一個月。我們結(jié)婚剛兩年?!?/p>
“沒有孩子?”
“沒有。我們本來打算再等一年,然后……噢,老天,太可怕了。我喝一杯你介意嗎?”
“不?!?/p>
“彼得也這么說。操!我就是不喝!禮拜四下午我跟他們通過電話之后灌了一杯,然后就再沒碰過了。我會有那種沖動,可是我還是把酒推開,你知道為什么嗎?”
“為什么?”
“因為我就是要這種感覺。你認(rèn)為我做錯了嗎?我?guī)ヂ宓尼t(yī)院,把她給火化了?你認(rèn)為這樣做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