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哭泣的火焰(9)

大王書之黃琉璃 作者:曹文軒


熱浪一陣陣沖擊著人群,使他們不得不一次次地后退。但熱浪又使他們一次次陷入沖動,一次次地朝大火撲去。有人的衣服被火燒著了,只好在地上打滾。但還是有人不住地朝大火逼近?;鸸馇?,他們跳躍著、扭曲著的影子與鬼的影子混雜在了一起。

但在熄的眼里,卻是一清二楚:何為舞者,何為人影。

城樓上,左側(cè)巫師團的巫師們與右側(cè)橘營的女孩們,眼睛都在放光,不同的是,巫師們的眼睛里是邪惡與欲望,而女孩們的眼睛里卻是稚氣和單純。

大火的頂端,是藍(lán)色的火焰。

那藍(lán)色,是世界上最美麗、最浪漫的藍(lán)色。

火焰也是一番舞蹈。這番舞蹈,又是鬼舞所不能比擬的。它熱烈、奔放,充滿柔情卻又充滿力量。它在橘紅色的大火上,跳躍著,搖曳著,變幻著,生機勃勃,氣象萬千。這是人類與魔鬼都無法模仿的舞蹈。

人們圍繞著大火,也開始手舞足蹈起來,并唱響了嘹亮的《 帝國之光 》――

帝國泱泱兮,

土無疆。

山高水遠(yuǎn)兮,

天地曠。

威風(fēng)凜凜兮,

震四方。

萬民歡呼兮,

熄為王。

紅日高懸兮,

光萬丈。

......

歡聲雷動中,熄不禁站了起來,俯瞰著他的忠貞善良的百姓們。感動的淚水潮濕了他那陰郁的雙眼。千萬條晃動的人影與鬼影漸漸消失,他仿佛看到了一片海洋,那海洋被火光所染,紅水沸騰,紅濤滾滾。

人舞、鬼舞、火焰之舞,在八月十五那輪明月之下,釀出節(jié)日的盛大。

火焰之舞已抵達極點。它們一會兒聚攏,一會兒分開,輕盈、飄逸、柔韌、強烈,淡入天幕時則如風(fēng)吹去,蓬勃而生時則如萬木爭春。巨大的火山,紅火翻滾猶如巨大的紅裙在旋轉(zhuǎn)。

天越來越紅,仿佛即將要熔化,流淌下來。

火焰的力量是神秘的,它撩逗得人們瘋狂地扭動著,跳躍著。大地在無數(shù)雙腳下顫動著。

熱浪將天地萬物虛幻成夢,天上那輪月亮猶如飄在水中。人們覺得身心皆飄離地面,在陶醉中搖晃。

就在人們狂歌勁舞時,藍(lán)色的火焰忽地消失了。緊接著,人們看到了一顆顆碩大的雨滴灑向了大火。那雨滴在火光的映襯下,一顆顆皆如鉆石一般晶瑩剔透。

火在稠密的雨滴下,刺啦刺啦地響著,漸漸地矮了下去。

“下雨了。”一個孩子叫了起來。

但奇怪的是,只有火山頂?shù)纳戏接杏?,其他地方卻并無一滴雨滴。

一位白須蒼蒼的老者,望著天空,嘆道:“那是火焰在哭泣?。 ?/p>

人們頓時停歌歇舞,喧鬧的廣場頓時一片寂靜。

成千上萬顆水珠猛烈地?fù)鋼糁蠡稹?/p>

熄在城樓上皺起了眉頭。

蚯趕緊湊過來:“大王放心,那火是滅不掉的!”

正說著,士兵們已經(jīng)開始紛紛向大火上扔去早已準(zhǔn)備好的優(yōu)等松脂。那松脂一碰著火,就呼呼燃燒,絲毫也不在乎水珠的潑灑。

火再次升高,水珠像被烤干了一般,漸漸消失,藍(lán)色的火焰又跳動起來,并且越跳越高,到了后來,竟然扭曲著,仿佛在抽搐。

士兵們不再向火山扔松脂。

過了一會兒,火焰再度消失,空中有了更碩大也更稠密的水珠。它們頑強地灑向了大火。

老者用手拍打著胸膛,老淚縱橫,唏噓不已。

很多人隨之哭泣,甚至有人號啕起來。

月亮被烏云厚厚地遮住了,夜風(fēng)從城外的曠野上吹來,將秋天的蕭索帶到了廣場。

悲慟的哭泣聲壓倒了鬼樂的演奏――無論魔鬼們的演奏是多么的用力,也無法抵御這潮水般的、崩潰般的哭泣聲。這長久壓抑的哭聲匯成江河,洶涌澎湃。

熄非常惱火。

蚯在熄身邊說道:“大王,你誤會了,這是他們在為大火而感動?!比缓螅D(zhuǎn)身讓人傳下命令:“一刻也不停地拋撒松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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