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有感覺的人?!?/p>
“你好不好呢,馬修?”
“好啊。這一陣子忽然很忙。但我一向如此。有時候很長的時間無事可干,然后忽然之間來了一大堆,忙得不可開交?!?/p>
“你就喜歡這樣。”
“大概是吧,所以有的時候很忙。不過我會替你辦那件事的,我會替你留意?!?/p>
“嘿,”米克說,“我下次電話賬單上會有什么,你是打去中國嗎?”
“不過是特里貝卡。”
“有些人會覺得特里貝卡就像另一個國度一樣,不過電話費并不能反映他們的看法。有時間聊聊嗎?伯克剛煮了一壺咖啡?!?/p>
“我不能再喝咖啡了,我已經(jīng)喝了一整天了?!?/p>
“那就來點可樂?!?/p>
“蘇打水吧?!?/p>
“老天,你真容易打發(fā),”他說,“坐,我去拿東西。”
他把他私藏的十二年詹姆森牌蘇格蘭威士忌,以及他喜歡用來喝這種酒的沃特福德36酒杯拿來,又給我?guī)Я艘恢桓吣_杯及一瓶皮埃爾礦泉水。我甚至不知道他有礦泉水。我也不相信這里的顧客有多少人會點礦泉水,或知道該怎么念。
“我們不能聊到深夜,”我說,“要來馬拉松我可不行?!?/p>
“你還好吧,身體有麻煩嗎?”
“我沒問題,但我現(xiàn)在辦的一個案子開始緊張了起來。我想明天一早就出馬?!?/p>
“真的只為了這個?你看起來有心事。”
我想了一想?!安诲e,”我說,“我想我是有心事?!?/p>
“啊。”
“我認(rèn)識的一個女人,”我說,“病得很嚴(yán)重?!?/p>
“你說很嚴(yán)重?!?/p>
“胰臟癌,治不好了,而且她看來沒有多少時間了?!?/p>
他很小心的問:“我可認(rèn)得她?”
我得想一想?!拔蚁肽悴徽J(rèn)識,”我說,“我們熟悉起來的時候,我跟她已經(jīng)分手了。我跟她一直是朋友,但我很確定我從來沒有帶她來這里?!?/p>
“謝謝上帝,”他說,很明顯的松了口氣,“你嚇了我一大跳?!?/p>
“為什么?哦,你以為我說的是――”
“說的是她,”他道,甚至不愿意在這種情況下提到埃萊娜的名字,“天理不容的。那么她還好吧?”
“她很好,她也向你問好。”
“你也幫我問候一聲。但另一個消息實在太不幸了。你說沒有多少時間了?!彼沽司疲闷鸨訉χ?,酒色晶瑩。他說:“在這種情形下,你不知道什么對他們最好,有時候還是早去早了?!?/p>
“這正是她希望的?!?/p>
“是嗎?”
“這可能是我看來心事重重的原因之一吧。她決定自殺,而且要我?guī)退??!?/p>
我不知道我在期待什么,但絕不會是他臉上那樣震驚的神色。他問我是否接受了這項任務(wù),我說是的。
“你不是在教堂里長大的,”他說,“雖然我拖著你上教堂,但你從來沒受過天主教的熏陶。”
“所以?”
“所以我永遠(yuǎn)不會做你要做的這事。幫別人自殺?我不是一個很虔誠的天主教徒,但我不會這樣做。他們堅決反對自殺,你知道的。”
“他們也不允許殺人,是不是?”我似乎記得有一誡專門討論這個題目。
“‘不可殺人?!?/p>
“說不定他們并不這樣認(rèn)真。說不定跟拉丁彌撒和星期五吃肉一樣不再重要。”
“他們是很認(rèn)真的,”他說,“我殺過人,你知道?!?/p>
“我知道?!?/p>
“我取過人的生命,”他說,“而且可能至死都沒去懺悔,因此得在地獄里受煎熬。但自殺是件更嚴(yán)重的事?!?/p>
“為什么,我永遠(yuǎn)也搞不懂。除了自己之外,自殺并沒有傷害任何人?!?/p>
“你傷害了上帝?!?/p>
“怎么個傷害法?”
“你等于告訴他,你比他更清楚自己應(yīng)該活多久。你等于說:‘多謝送給我這個生命,但你何不拿去放屁股底下?!惴噶瞬豢绅埶〉淖铮夷悴粫袡C(jī)會懺悔。噢,我不是念神學(xué)的,我沒法好好解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