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龍飛下定了決心。既然無愧于自己的良心,那也就用不著躲什么警察了,警察來了自己就將所有的事扛下。反正現(xiàn)在沒工作,就算勞改了去農場砸石頭,那對他也是一種享受。把最壞的結果都打算好了以后,他竟安安穩(wěn)穩(wěn)地睡著了。
第二天清晨起床,孟龍飛外出溜達了一圈,很快就回到家中等著。他擔心警察同志會白跑一趟。但這一天警察沒來,他只得在家中無聊地走來走去,實在無聊得沒法了就趴在地上做單手俯臥撐,一做就是幾個小時。
但第一天就這么過去了,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于是他又期待著第二天。第二天又是第一天的翻版,什么事也沒有。孟龍飛就這么一天天熬著,熬著。
一個多月過去了,他手中的那六千塊錢也用了一千多,用得他每天數錢的時候都一陣心疼,畢竟是他的血汗錢?。∵@一個月警察也不是沒來,來過小區(qū)兩次。每次他都迫不及待地打開房門,站在門口迎接可親的警察,但兩次他們都只是帶走小區(qū)的幾個嫖客,有一次還是從孟龍飛的門口走過。
孟龍飛更加傷感了,自己居然連個嫖客都不如。
一個多月過去,他終于相信那天晚上的事不會再東窗事發(fā),也有點恨那幾個日本人了。早知道他們不去報警,自己就應該出去找工作,也許都已經工作一個月了。一個月啊,那可是賺一大筆錢啊!這幫小日本可真夠損的。
但就在他決心出去找工作的時候,警察上門了,鐵著臉問道:"你是孟龍飛嗎?"
他早已有心理準備,相當平靜地點了點頭。
一個高個警察抖開一張紙,說道:"這是拘捕令。你因7月7日在玉樓春夜總會傷害他人身體被指控。跟我們走吧。"
另一個警察則甩著一副手銬。
孟龍飛順從地抬起雙手,克制住心中的興奮:今天吃飯可以不花錢了!
冰涼的手銬"咔嚓"一聲銬在他的手上。十幾個警察押著他上了一輛警車,"嗚瓦嗚瓦"地開走了。
孟龍飛心里有種怪怪的感覺。想當年他在每次部隊執(zhí)行任務后,都像這樣押著罪犯進警車?,F(xiàn)在,居然自己被押著進警車。好在押他的不是外人,都是為國家辦事的。
進入公安局,孟龍飛被幾個警察帶進了一間狹小的審訓室。這個審訓室和電視上看到的差不多,六七平方米的面積,前面是一個長桌,桌上一盞亮得刺眼的臺燈,兩個警察滿臉殺氣地坐在桌后。屋子正中還有一張鐵制的椅子,焊死在地上。這是為了防止在審訓過程中,犯人會用椅子作武器暴動。
他被按在鐵制的椅子上,兩手也被反銬在椅背上。
"好好審問!"帶他進來的中年警察兇狠地擲下一句話,"嘭"地一聲關上房門走了。屋內就只剩下孟龍飛和兩個一老一少面帶殺氣的警察。
兩個警察并沒有像電視上那樣用臺燈照孟龍飛的眼。當然,強光照眼他也不會恐懼,當年在部隊狙擊訓練中的一項基本功,就是從瞄準鏡中看著一個目標,兩個小時不準眨眼。
兩個警察站起身,緩緩向他走來。孟龍飛非常熟悉中國執(zhí)法部門的審訓方式,警惕地眼光一掃,并未發(fā)現(xiàn)鐵棒鐵管鐵錘之類的物品,松了一口氣。既然沒這些東西,也就用不著把自己的鐵頭功硬氣功亮出來了。這世上除了鐵制物品,任對方采用什么暴力手段,都不過是給自己撓癢癢罷了。
一個平頭方臉、二十歲左右的年輕警察站在他面前,手突然一抬,孟龍飛識趣地閉上了眼睛。但他并沒有感覺到臉上有什么異樣,反倒是嘴里多了一個東西。孟龍飛睜眼一看,原來年輕警察在自己的嘴里插了一根香煙。
"啪",年輕警察用打火機打出一個火苗,湊到孟龍飛嘴邊,笑容可掬地說道:"大哥,抽一支吧。"
孟龍飛一時沒想明白怎么回事,不知道對方賣的什么藥,但既然是人家敬的,自己也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他用力抽了幾口,噴出一陣煙霧。
年老的警察滿臉皺紋,笑得像枚風干的核桃,欽佩地說道:"小伙子,你行啊,知道挑七月七日來教訓這幫日本鬼子。解氣,真他媽解氣!這小日本也忒狂了點,七月七日敢到中國來日中國人。媽的,老子當時要在場的話,非閹了這幫雜碎不可!干得漂亮?。?老警察說完還得意地吐了一連串煙圈,眼睛都笑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