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常委會召開的時間是王書記親自提議的。市委領(lǐng)導(dǎo)的工作很忙，白天視察、應(yīng)酬、接待等等事務(wù)應(yīng)接不暇，所以利用晚上時間開會是家常便飯。當(dāng)出席會議的人員相繼來到常委會會議室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八點了。

常委會議室，又叫圓形會議室，里面的會議桌實際上像個雞蛋，是橢圓形的。雞蛋的一頭對著門，另一頭的皮椅后面則插著一面黨旗和一面國旗。這個椅子大家都不會去坐，每次只有王啟賢會坐在那兒。其他人進(jìn)了會場，一般都先從雞蛋的這一頭坐起。常委們?nèi)藬?shù)不多，只能坐滿這個雞蛋的三分之二，所以王啟賢一個人差不多就占了雞蛋的三分之一。

按照老“規(guī)矩”，王啟賢每次都是要等到大家都齊了以后再進(jìn)會場的，所以眾人一邊等他，一邊互相打趣，說些笑話。袁風(fēng)對紀(jì)委書記馮寶根說：

“老馮啊，最近又聽到了什么段子，說給我們大家聽聽?！?/p>

馮寶根說；“最近我到外地開一個會，會上和外省一個同志住一起，那人肚子里裝了不少葷段子。他給我講了一個故事，說那是他們那兒發(fā)生的真實的事情，可聽了后我卻不大相信。”

常務(wù)副市長李斌在一旁頗有興趣地問：“什么故事？快講來欣賞欣賞?！?/p>

見一屋子人都看著他，等著他抖包袱，他“吭吭”了兩聲，開始說道：

“那位同志說，他有一次下鄉(xiāng)，到一個縣里，縣委書記和縣長陪他吃晚飯，飯后，留下紀(jì)委書記陪他打牌。打牌時他問縣紀(jì)委書記，說縣長給我的名片上明明寫著他姓華，人們卻叫他花縣長，這是怎么回事？那個紀(jì)委書記就說，人家叫他花縣長，是因為他作風(fēng)一貫比較花，就因為這個，還有一段關(guān)于他老婆的故事呢?；h長的老婆出身農(nóng)村，沒什么文化。花縣長提拔為縣長后，回去跟老婆開玩笑，說最近省里有了文件，規(guī)定正處級干部每人可以娶兩個老婆，你可不能妒忌，這是上面規(guī)定的啊。他老婆聽了，當(dāng)天晚上默默想了一晚上，第二天跟花縣長說，既然這是上面的規(guī)定，我也沒意見，不過我有一個條件?；h長問什么條件？他老婆說，那得像你們提前退休的公務(wù)員一樣，要保留我的‘正妻級’待遇。”

馮寶根一說完，常委們都笑了起來，袁風(fēng)連說：“寶根啊寶根，這一定是你這家伙編排出來的故事，還說是發(fā)生在外省的真實故事呢！”

馮寶根賭咒說：“騙你是小狗！我真的是開會時聽來的。”

市長方喻笑著說：“寶根真是個寶喂，他的段子還多著呢！他上次還有個‘上錯廁所’的故事，不知你們聽過沒有？”

大家都說“沒聽過沒聽過，寶根講來聽聽！”

寶根就說：“有一個人喝醉了酒，席間覺得要吐，為了保持面子，他趕緊跑到廁所里去，沒想到卻進(jìn)了女廁所。就在這時，一個婦女進(jìn)來如廁，也不知道隔間有個男人在里面，蹲下就開始小解。那人聽見撒尿的聲音，以為有人在倒啤酒，便叫了起來：‘說了不喝了不喝了，怎么還給我倒酒！”說畢，引得眾人又是一番哄笑。方喻則說：

“上次說的不是這個，把上次那個上錯了廁所還要‘講三點理由’的故事說給大家聽聽！”

馮寶根看看掛在墻上的鐘，說：“不講了不講了，快開會了。”有人就說：“那你欠我們一回?。　?/p>

常委會會議室與王啟賢的辦公室只有一墻之隔，中間有一道門相通。當(dāng)常委們在隔壁講段子的時候，王啟賢正在自己的辦公室和一個干部談著話。這時，秘書小沈進(jìn)來，輕輕說道：

“常委們都來了，現(xiàn)在開會嗎，王書記？”

“那好，就這樣。你提出的要求，我會盡量考慮。等下常委會上，我會把你的問題提出來的。沒問題，你先回去吧”，王啟賢對那個干部說。

那人站起來，伸出兩只手，一邊去握王啟賢的手，一邊連聲說：“謝謝王書記，謝謝了！”

王啟賢卻只是象征性地用指尖與他點了點，從寬大的皮轉(zhuǎn)椅上站起身。小沈待那個干部出去后，從衣帽架上取下書記的呢子大衣，替他披好，再將通往會議室的門替王啟賢拉開。待王啟賢進(jìn)入會議室后，他把王書記辦公桌上凌亂的紙、筆、文件以及煙盒和打火機收拾好。在一份文件下面，他看見一個信封，紅色的落款印著：河陽市輕工局 緘，里面厚厚的一迭，不知什么東西，他原封不動地把它放進(jìn)王書記書桌靠右手的抽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