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前15分14秒,汶川,第一個十字街口
十五分鐘之后,汶川將發(fā)生一起特大地震,在這場地震中,一個叫王倩倩女老師,為了拯救一個名叫楊小盈的學(xué)生,將被一塊墜落的石板活活軋死,這一切似乎都是上天注定,無法更改。不過,徐若川并沒有放棄,他決定孤注一擲,和上天進(jìn)行一場最后的角逐,將王倩倩從死神手中奪回來,不管結(jié)果如何,他都不后悔。
從廣電大廈到文風(fēng)小學(xué)要經(jīng)過三個十字路口,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抵達(dá)了第一個十字路口,此刻,整個街口異常的靜,就像是一場暴風(fēng)雨來襲前的寧靜。
雞飛狗跳,蟲鳴鳥叫,這些本來可以預(yù)兆地震的動物在很多年前便已經(jīng)銷聲匿跡,現(xiàn)在,這里已經(jīng)變成了一座高樓林立的鋼鐵城市,當(dāng)?shù)卣饋硪u,這些鋼筋水泥將成為人們的墳?zāi)埂?/p>
一個小時前,王倩倩也從這條街走過,雖然他曾試圖派人阻止過她,最終還是沒有成功?,F(xiàn)在,這個人又變成了自己,不過,和王倩倩不同的是,他走的是車行道,因為,在這兒不會擔(dān)心有人會向你乞討,會對向你敲詐勒索,會阻塞行道,讓你進(jìn)退維谷。
不過,車行道也有它的劣勢,那就是你很可能被一輛疾馳而來的車撞個正著,然后,粉身碎骨,生命堪憂。
這只是一個假設(shè),但在特定的情況,假設(shè)可以變?yōu)楝F(xiàn)實。對于上天來說,要想贏得這場角逐,就必須不擇手段。
徐若川突然倒下了,他被一輛疾馳而來的灰色別克撞了個正著?,F(xiàn)在,他已經(jīng)不再相信這只是一個意外了,太多的偶然驗證了一個必然:上天要收人,誰也擋不住。
徐若川靜靜地躺在地上,頭腦清醒,四肢麻木,他傷的不輕,也不重,而是恰到好處,恰到好處就是,他還能繼續(xù)前行,雖然受到了這重重地一擊。
很快,徐若川便站了起來,他不能躺下,因為,倩倩危在旦夕,他必須盡快拯救她,刻不容緩。
“先生,你,沒,沒事吧?”一個中年男子突然車?yán)锩傲顺鰜恚餮b革履,溫文爾雅。
“沒事?!毙烊舸ɡ淅涞卣f,然后繼續(xù)前行,
“要不,我送你去醫(yī)院?!蹦凶幼妨松蟻?,說道。
“不用了。”
“那我能為你做些什么嗎?”
“給我閉嘴!謝謝!”徐若川本想朝他發(fā)飆的,但還是忍住了,他已經(jīng)沒時間了,要想救倩倩,就不能有絲毫的怠慢,否則,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再度從自己身邊離去。
地震前9分44秒,汶川,第二個十字街口
從廣電大廈出來以后,徐若川就已經(jīng)被人盯梢了,這個人是廣電大廈新來的保安,就在上午的時候還被總管狠狠地批了一頓,原因是他上班時吊兒郎當(dāng),不務(wù)正業(yè)。
一整個上午,個保安都尋思著找個機會將功補過,否則,他將飯碗難保。徐若川的出現(xiàn)對他來說無疑是天賜良機,他很珍惜這個機會,就像徐若川很珍惜王倩倩一樣。
啊!
伴隨著一聲凄厲的慘叫,徐若川應(yīng)聲倒下。
就在剛剛那一剎那,那個保安像幽靈一般突然閃在他身后,然后揮起警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他的肩胛猛地?fù)羧?,?dāng)刺骨的痛還在他的神經(jīng)末梢停留的時候,警棍再次擊打在他的后頸,徐若川癱倒在地,抽搐著,呻吟著,看來,這一下對他來說是致命的一擊。
如果說,徐若川是一個帥,那么,眼前的這個保安就是一個卒。卒雖小,卻能吃掉帥,當(dāng)他們近在咫尺的時候。
“報告,報告,匪徒已被我制服,等候指示!”現(xiàn)在,這個‘卒’正春風(fēng)得意給那個‘帥’匯報。
“快速離開,匪徒身上有炸彈!”對講機那頭傳來那個‘帥’一個緊湊的聲音。
“收到。”接著,這個‘卒’快速地跑開了。
眼見自己就要輸了,誰知上天竟然悔棋了,也許,這場游戲最精彩的地方還沒到,他也不愿就這么草草結(jié)束,每個人都愛看戲,上天也不例外。他想看看,這對苦命鴛鴦,在接下來的幾分鐘的時間里,能譜寫出一曲怎樣的動人悲歌。
警衛(wèi)離開后不久,徐若川再次站了起來,很快又跪倒在地,于是他再站,再跪,一連試了幾次,最終,他還是奇跡般地站了起來。
現(xiàn)在,徐若川除了大腦完好無損意外,他全身上下都已經(jīng)廢了,他自己也不知自己為何還能行走。
看著襲擊他的警衛(wèi)走進(jìn)一棟大廈后,他的嘴角突然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在接下來的這場地震中,這棟樓里的人全部死亡,無一人生還,包括剛剛襲擊他的那個警衛(wèi)。
地震前4分29秒,汶川,第三個十字街口
現(xiàn)在,徐若川虛弱的就像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任何人都可以輕而易舉地將他扼殺在襁褓之中,當(dāng)然,這只是一個比喻,沒有人會平白無故地扼殺一個嬰孩。
徐若川走的很緩慢,也很小心,他必須耳聽八方,眼觀四路,以防外界任何一個生物對他造成侵襲,哪怕是一只螞蟻。
這時,一個面容嬌美的女孩將徐若川的視線吸引了過去,她穿著一身的護(hù)士服,來自對面的那個藥房。
“先生,您后背流了很多血,請讓我為您包扎?!弊o(hù)士指著徐若川背上的血漬,關(guān)心地說道。
“謝謝!不用了。”徐若川委婉地拒絕了,他從來都不會拒絕女孩的,特別是一個美麗的女子,不過這一次是一個例外,因為,他已經(jīng)沒時間了。
“請讓我?guī)湍惆?,我可以不收你的錢!”女孩執(zhí)著地說道。
“快逃吧,小姑娘,馬上就要地震!”徐若川拖著沉重的步伐艱難地走,他腦海里突然浮現(xiàn)出三個字:美人計!
姑娘怏怏地離開了,她不知道徐若川究竟在說些什么,即使知道,她也不會信。
18個小時以后,徐若川在電視里看到了她,她和這附近幸存的醫(yī)療人員在第一時間組成了一個救援小隊,救助了很多傷者。
她的名字叫蕭芳芳。
除了她,在這大街上,還有許多熟悉的面孔:
對面陽臺上抱著嬰孩的老奶奶,55個小時以后她將被救援人員在一個坍塌的角落里被救起,婆孫平安。
對面燒賣店的中年男子,為了救助三個素不相識的孩子,被掩埋土下,49個小時以后,這三個孩子被成功救起。
還有對面那棟樓里一個年輕母親,在地震來襲的那一剎那,將最后生的希望留給了自己剛滿周歲的兒子,徐若川記不清她的名字,卻永遠(yuǎn)忘不了她留給兒子那條感人肺腑的短信:
兒子,媽媽愛你,永遠(yuǎn)!
當(dāng)然,更可悲是,在他眼前有太多陌生的面孔,這將意味著,幾分鐘后,他們隨著一陣天崩地裂,長埋地下,無人知曉。
地震前2分48秒,汶川,文風(fēng)小學(xué)校門口
一架飛機即將失事,無一人幸免于難。如果,在飛機起飛之前,一個人臨時替換了另一個人,那么上天會不會因為那個人原本不該登機而讓他安然生還,讓那個僥幸逃過此劫難的人離奇死去呢?顯然不會。在這個世上有太多的人,他只會維持一種總體上的平衡,即整個生態(tài)的平衡,就像一天有十萬個小生命要出生,那么必須也有大約十萬個生命死亡,在這十萬的死亡的數(shù)目里,有老人,也有小孩,有美女,也有乞丐,上天不會因為你是美女就放你一馬,也不會因為你是乞丐就會你死,眾生平等,他要的只是一個總的數(shù)字,至于具體細(xì)節(jié),他不會關(guān)心,也無法去關(guān)心。
好比在這一次地震中死亡的人數(shù)是69225,如果徐若川執(zhí)意要拯救王倩倩,那么這個數(shù)字將變成69224,這將觸動上天所能容忍的底線,所以他會想方設(shè)法地阻止徐若川。要想拯救王倩倩,就必須要一個人替她死,不管他是好人還是壞人,美女還是乞丐,來自這個世界還是那個世界,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