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小狗被割斷的喉管淌著血(1)

崩潰 作者:李西閩


對于大多數(shù)人而言,生命就是一根稻草。我的生命就是一根稻草。已經沒有亮澤,在寂寞中等待腐敗。在這個夜里,我看到有一個黑影在陰暗的角落里仇視著我。我可以感覺到他(她)的呼吸,那么急促。我不知道他(她)是誰,他(她)會對我造成多大的威脅。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人,他們都會和我一樣在暗夜里流淚嗎?不,我只在乎我自己的命運,和這個世界里的所有人一樣,我變得自私,變得不可救藥。我沒有辦法寬容,我內心的焦灼感與日俱增,我甚至懷疑這個世界上的一切人,包括我親生的兒子,他正在一種冷漠和我對抗著。躺在我身邊的丈夫是誰?他的臉在我腦海里一片模糊。還有他的母親,那個恨我的老女人,她會在這個夜里干些什么?……這個家庭里的任何一個人讓我恐懼,我沒有辦法和他們達成一致,生活圓滿。我現(xiàn)在最愛的是我的小狗點點,它是我在黑暗生活中唯一的亮光。我多少次在夢中親吻著它濕漉漉的嘴,它的氣味是多么的讓我著迷,我不清楚如果我失去了它會怎么樣。呼吸的聲音還是那么沉重,讓我不得不提防著一切靠近我的人,提防著他們對我的傷害……

――摘自李莉的博客《等待腐爛的稻草》

1

傍晚時分,赤板市上空陰云密布,空氣潮濕而悶熱,遠方傳來隱隱的沉雷之聲,街兩旁的梧桐樹被陽光暴曬了一天,無力地低垂著寬大的葉子,但它的葉脈間仿佛透出一股渴望,等待著今年入夏以來的第一場暴雨即將來臨。

張文波并沒有感到什么不妙,依舊當他的大學教授,日子流水一樣淌著,掀不起什么大的波瀾,一些小情小緒的事情影響不了他的生活,對于在這個夏天向他悄悄逼近的災難般的麻煩,他一點預感也沒有。就是有什么預感,他也不會去防范,該來的總要來,就像這老天,該下暴雨就下暴雨,誰也阻止不了。

張文波在十六小學接完兒子,開著那輛銀灰色的現(xiàn)代轎車慢悠悠地回家。街上行色匆匆的人們并沒有引起他的注意,十歲的兒子張小跳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兩眼直勾勾地望著車窗外,他一言不發(fā),似乎旁邊的父親和他沒有一丁點關系。

遇到一個紅燈,車停了下來,張小跳的目光一直在追蹤從車旁走過的那個妙齡女郎。妙齡女郎的背影豐姿綽約,特別是那小細腰下的兩條長腿,扭出了萬種風情。

張文波也看到了那個女郎,他沒有多想什么,只是感覺女郎女色短裙下的兩條長腿特別的白。

張小跳眨了眨眼睛,他的兩只手伸向了自己的大腿部位,輕輕地摸了摸。

車開到了陳山路一幢帶有花園的老式花園別墅前停了下來。這個花園別墅當?shù)厝艘恢狈Q之為“顧公館”,幾十年都沒有改變。

張文波按了按喇叭。那扇沉重的黑漆鐵門洞開了,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姑娘把門打開的。那姑娘等張文波把車開進來后,就關上了鐵門。

張文波在顧公館的樓前讓兒子下了車,然后自己把車停到后面的車庫里去。

張小跳沒有注意烏云翻滾的天空。他被花園中間的香樟樹上的一個鳥巢吸引了。他來到了樹下,仰著頭往上面張望,鳥巢里有幾只小鳥探出毛絨絨的頭,不停地叫著,像是餓壞了,又像是在呼喚什么。

他看了一會,扭過頭,對正要進屋的姑娘冷冷地說:“阿花,你過來!”

阿花猶豫了一下,她是張家的保姆,自從她踏入這個人家的家門后,小主人張小跳除了用怪異的目光審視她和欺負她,很少這么主動地叫她。

阿花還是走了過去,笑著對張小跳說:“你叫我有事么?”

張小跳指了指樹上的鳥巢說:“你看――”

阿花的目光順著張小跳的手指方向望去,她看到了那個鳥巢,阿花的眼中閃爍著迷人的光澤。

張小跳說:“這樹上什么時候有個鳥窩的呀?”

阿花搖了搖頭說:“不知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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