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世界很癲狂(6)

半個橙子 作者:郭俏


凱文好不容易搭到地鐵趕過來了,她們?nèi)齻€人一起擠進了嘈雜的等待人群。這里的游行者永遠是職業(yè)級的,他們火爆出位,風(fēng)格詭異,貌不驚人死不休。一個挎亮紅提包、穿火紅薄紗、足有二十厘米厚紅色高跟鞋的高挑“女人”剛搔首弄姿而過,對面閃現(xiàn)一對戴著碩大塑料假胸的愛侶,正旁若無人地?zé)嵛?,他們旁邊另一對裸身只纏幾條黑色皮帶的黑人男孩則肩摟肩、胯頂胯地大跳探戈舞,那節(jié)奏簡直令人心驚肉跳。剛剛在地鐵里那個憂郁的“女人”又神秘地出現(xiàn)在她們旁邊,一個人陶醉地跳著搖頭舞,頭上那朵大花跟著不停地搖晃。

隨著狂勁的迪斯高鼓點逼近,游車出發(fā)。開道的車上,先是天女散花般地拋下大把的口哨,省了撕心裂肺的吼叫,有哨子叼在嘴上,響成一片,很有些“同黨”的意味。男孩女孩們在車上奮力地舞蹈,只穿了丁字褲的男孩喜歡轉(zhuǎn)過身,把歐洲人典型的圓挺的臀部扭給你看。接著后面的彩車上,瘋狂地下起了“安全套”雨,各種不同包裝的小袋袋,一下子就塞了滿手,有的包裝上打著漂亮的紅色蝴蝶結(jié),有的裝在別致的火柴盒里,還有的藏在鑰匙墜兒的夾層里,車上有組織的喊著口號“遠離艾滋”,聲音震耳。車后一隊半裸的“女郎”,斜披了彩帶含羞帶笑地魚貫而過,原來是來自南美的支持者。正在分析她們的嫵媚妝容,忽然被遠處一陣熱鬧的鼓掌聲吸引,抬頭看,吃了一驚,一字列開有十幾人互相挽手來到眼前,清一色的白發(fā)老翁,身著白襯衫,腳步有些蹣跚,卻氣質(zhì)昂揚,他,他,他們的“婚齡”應(yīng)該是非同尋常的吧!

隨后的車上,人高馬大的歐洲男人有的穿著粉色晚禮服、頭戴貴婦禮帽縱聲高歌;有的干脆兩人穿起隆重的婚紗和禮服來一場“廣場婚禮”;還有的濃妝艷抹地橫臥在大卡車的駕駛艙內(nèi),招搖過市。一通喧鬧之后,忽然有一個全部嫩綠色調(diào)的大車靠近,絲竹之音入耳,上面的舞者長衣飄飄,原來是越南人的專車,還蠻有些東方寫意的清爽勁兒呢,看來深受殖民文化侵襲的越南人在法國社會的確是個不可或缺的角色。哇,后面的小汽車怎么有點不倫不類!一個穿東洋和服,搖著紙扇的奶油小生居然也出現(xiàn)了,那舉手投足間盡是藝妓風(fēng)情,旁邊的凱文抓住鏈鏈的肩膀:“幸虧他穿的是和服,要穿的是旗袍,我可真要噴鼻血了,呵呵!”

看得眼花繚亂了,大伙兒于是踩著一地花里胡哨的紙屑,跟著最后那輛彩車的音樂,扭著熱烈的舞蹈,向游行的終點巴士底獄車站方向進發(fā),有人笑,有人鬧,火辣的女孩脫光了上衣在人群里奔跑,興奮占據(jù)了每一個人的細胞。

筋疲力盡的時候,他們幾個人終于停下來,氣喘吁吁地席地坐到街邊,三個人抹著頭上的汗開心地笑起來??纯唇裉斓某晒撼怨鈴奶迫私仲I回的叉燒肉一整盒、收獲安全套一書包、同性戀俱樂部參觀券一大把,有個MM還飛著媚眼塞給鏈鏈一張小巧的名片:我在香街后面有家理發(fā)店,你可以免費去做頭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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