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風流(1)

最風流,醉唐詩 作者:李會詩


高調(diào)隱居,實為低調(diào)炒作

中國古人的生活非常有趣,不管什么事,都要有個等級,也就是所謂的規(guī)范。三綱五常,天地人倫,衣食住行,都要有秩序和等級。比如,古代墻瓦顏色就可以看出地位的高下,灰墻灰瓦多為普通百姓的住宅,而紅墻金瓦卻是皇權(quán)的最高象征;甚至連宅門上的門釘多少,都是區(qū)分王侯將相等級的一個標志。最有意思的是,不但平常生活有各種規(guī)定,連本來應(yīng)該秘而不宣的隱居都能分出不同的層次。

"小隱隱于野,中隱隱于市,大隱隱于朝。"這是傳統(tǒng)文人對隱居的定義,也是他們對生活的理想。"看破紅塵驚破膽,吃盡人情寒透心。"能夠超脫紅塵羈絆,忘懷得失,淡看花開花落,笑對云卷云舒,的確需要心靈的清修。而如何修煉正是對隱者的區(qū)分。有才能的人參透紅塵,遠離人群,在深山野林間躲避塵世的煩惱,但這只是小隱。

更厲害的是中隱之人,他們不單純依賴世外桃花源的寧靜,而是選擇在魚龍混雜的市井之地修煉。世事繁華,唯我清靜無為,這才是中隱的境界。但是,最厲害的要數(shù)大隱。大隱就要隱在熱鬧喧嘩、臥虎藏龍的朝廷,一腔救國救民的情懷,卻絲毫不為名利所動,權(quán)傾朝野同樣泰然處之。這才是真的隱士,在古人看來,唯有胸懷天下又虛懷若谷的人,才是隱者中的頂尖人物。

這似乎有點像禪宗的修行。小乘乃是跳脫在山野之外,不理俗事的一種自我完善;而大乘正是深居鬧市,于紅塵中修煉的扶危濟困。當然,如果能夠在大小之間,繁華與清凈,富貴與貧賤中找到平衡的支點,既不用受政治的掣肘,也不用為生計而奔波,亦官亦隱,半出半入,才是真正中隱的樂趣。白居易就曾做詩表達這樣的想法:

大隱住朝市,小隱入丘樊。

丘樊太冷落,朝市太囂喧。

不如作中隱,隱在留司官。

似出復(fù)似處,非忙亦非閑。

唯此中隱士, 致身吉且安。

白居易《中隱》摘選

白居易說大隱在朝堂,小隱在山林。可是塵外寂寞又荒涼,朝廷又過分喧囂,不如就在做官的當中隱居,差不多有個三品的閑職,不閑不忙、優(yōu)雅從容。能夠在富貴榮華和疲于奔命中找到一份穩(wěn)定的愜意,在大小隱逸的夾縫間找到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與所在,才是中隱的至高境界。

本來,隱居應(yīng)該是很低調(diào)的一件事,應(yīng)該如北宋林逋一樣,梅妻鶴子,從此不再踏入仕途半步。但唐朝的隱居似乎與其他朝代不同。首先是隱居的目的不純,唐代人隱居并不是為了像陶淵明那樣從此擺脫功名利祿的煩惱。相反,隱居常常是通往仕途的捷徑。唐代盧藏在終南山隱居,結(jié)果人們都口耳相傳,說終南山住著一名很厲害的人。于是,名聲越來越響,后來被皇帝知道了,就召進宮里做官去了。也由此流傳下一個成語"終南捷徑"。但實際上,假如真的想隱居的話,不管是朝廷許給什么樣的官職,都會拒絕的。而朝廷一請便出山者,很明顯并不是真正喜歡隱居的人。也因為這并不純正的目的,唐代詩人隱居的另一特征就浮現(xiàn)出來了,簡而言之,就是兩個字:高調(diào)。

莫礪鋒曾對此有過精彩的論述,他說"李白一生隱居過很多山,足跡遍布東南西北。陜西的終南山,河南的嵩山,山東的徂徠山,江西的廬山都曾是李白隱居的地方。隱居本來是件安安靜靜修煉身心的事情,為什么要天南地北地來回折騰呢?因為他的目的并不在于隱居,而是在于隱居背后帶來的關(guān)注。"

所以,李白在每個地方隱居的時間都很短,隱了一陣馬上換到另一座山,大有"唯恐天下不知"的感覺。等到玄宗終于下詔請他入京為官的時候,他立刻放棄了隱居生活,興高采烈地跑去當官了,而且還寫了一首很昂揚的詩。

白酒新熟山中歸,黃雞啄黍秋正肥。

呼童烹雞酌白酒,兒女嬉笑牽人衣。

高歌取醉欲自慰,起舞落日爭光輝。

游說萬乘苦不早,著鞭跨馬涉遠道。

會稽愚婦輕買臣,余亦辭家西入秦。

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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