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上邪》無名氏
這首《上邪》出自《漢樂府·鐃歌》,詩歌很短,是一位古代女子對愛情執(zhí)著的宣誓。讀起來大膽直白,比起現(xiàn)代很多情書來顯得情真意切,情感濃烈而毫不掩飾。這在現(xiàn)在看來都不免令人讀后面紅耳赤,可在當時,就有這樣一位烈性女子,甘愿冒著被世人恥笑的后果,也要勇敢地告訴她的愛人,她的愛是多么的濃烈,不可熄滅。
清朝才子納蘭容若悲悲切切地寫道:"人到情多情轉薄,而今真?zhèn)€不多情。"在他看來,愛情似乎只有從濃烈轉為淡化這一條道路可走,所以,他題詞哀婉地悲嘆愛情的短暫和無常,而無數(shù)的后人也沉迷在他的詞中不能自拔,認為愛情便是一道不可愈合的傷口,每每觸及,疼痛難忍。
但容若是否又知道早在千年前的漢代,就有了《上邪》這樣大膽無畏的愛情表白,他所認為的愛情之苦在千年前的那份執(zhí)著追求中早就涅槃重生,造就了千古的愛情傳奇,而他卻依然還停留在自己悲切的世界中難以自拔,認為愛就是一種傷人傷己的情感,而無法跳脫出來。在這個男人的內心深處有一塊只屬于他自己的湖泊,無人能到,這湖泊從清澈到渾濁,只能他一個人看見,這個過程漫長而痛苦。
其實何必如此悲傷呢?如果說愛情是一種生死相許的誓言,那么一次的出現(xiàn)就足以讓你的一生充滿色彩,如果你的內心真的有這樣一汪湖泊,那就讓它安靜地保留,讓它靜默,因為愛情是不會死的。
《上邪》那首遙遠的古調似乎還在耳畔歌唱,唱過了四季,唱過了江河。歌聲中,有著哀傷的聲音,就好像是一種無形的力量,在無時無刻地揉打著內心最為柔軟的地方,令其痛徹心扉。
相愛不是為了告別,但卻往往事不隨人愿,在愛情最為濃烈的時候,面臨分別。這時,愛人之間總要做出承諾,他們要為還沒有結束的愛情做出承諾,無論是四季,還是雨雪,這些景物都將成為他們的證詞,他們以為愛情會如同上古的萬物造化一般,永恒存在,地老天荒。
卻沒有想到,就在那一天,平淡無奇的愛情突然消失。因為時間的力量太過強大,而面對當初生死相許的誓言,一切開始變得荒誕起來,愛人之間的相見變得尷尬,已經遠去的愛情令他們的眉頭緊皺,不得舒展。他們不敢再回頭張望,因為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等他們再次經過當初相愛的地方,卻是恍如隔世,往事已經被湮沒進了泥土之中,不見天日,他們只能沉默走過。
當生死相許變得如同風化的石頭一樣滄桑,那份孤寂便無處可藏。所以,當一切都無法再回頭的時候,就只能選擇繼續(xù)面對未來。不必糾結在過去的陰霾之中,雖然剩下的只有對過去愛情的思念和憂傷,但它們畢竟已經猶如浩蕩的江水匆匆奔流而逝了,當初愛過的人只能站在岸邊,無力地觀望。這是任何人的無可奈何。不是被愛情拋棄,而是被時間拋棄,命運的轉輪一次又一次地證明了時間的殘酷。但他們始終無法看透愛情,他們依然堅守著生死相許的諾言,在命運的河畔無奈地等待。
前方的道路漫長而又險阻,但有愛情的支撐,所以他們勇敢而又執(zhí)著,有時候這份執(zhí)著會變得如同魔鬼的咒語一樣可怕,可有的時候,這份執(zhí)著則能帶來愛的希望。
凜凜歲云暮,螻蛄夕鳴悲。涼風率已厲,游子寒無衣。錦衾遺洛浦,同袍與我違。獨宿累長夜,夢想見容輝。良人惟古歡,枉駕惠前綏。愿得常巧笑,攜手同車歸。既來不須臾,又不處重闈;亮無晨風翼,焉能淩風飛,眄睞以適意,引領遙相睎。徒倚懷感傷,垂涕沾雙扉。
《凜凜歲云暮》無名氏
一年之中最為寒冷的日子,也是最后的日子,凜冽的寒風肆虐,生物都已經進入休眠狀態(tài),在這樣寒冷的時節(jié),遠方的游子啊,你身居異鄉(xiāng)是否有御寒的棉衣?;楹蟛痪帽惴謩e,這是任誰也無法忍受的痛苦。一人孤枕難眠的痛苦無人訴說,只能在夢中期盼與夫君的團聚。只求生生世世都過著安定的日子,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