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看出了我的為難，安妮走到我身旁?！澳钗颐妹酶械綗o上榮幸，陛下，”她圓滑地說，“這是一艘巧奪天工的船，如您取名的那個女人一樣迷人。而它的威武強大，正如陛下您一般。上帝保佑她，讓她征服我們的敵人。無論那是誰?！?/p>

亨利對這段恭維露出笑容。“她將成為一艘幸運之船，”他說，“有那張?zhí)焓沟娜蓊侇I(lǐng)航?！?/p>

“您認(rèn)為她今年要出戰(zhàn)法國嗎？”喬治問，他抓住我的手，迅速偷偷捏了一下我的手指，提醒我堅守朝臣的職責(zé)。

亨利點點頭，表情冷酷?！昂翢o疑問，”他說，“如果西班牙國王和我一同進(jìn)軍，按照計劃我們進(jìn)攻法國北部，他們攻打南部，必將遏制弗朗西斯的囂張氣焰。今年夏天我們就動手，絕不耽擱?！?/p>

“我們可以信任西班牙人嗎？”安妮委婉地問。

亨利臉色一沉，“是他們有求于我們，”他說，“查理最好記得這一點。這可不是一件家庭、親族事務(wù)。如果王后對我有任何不滿意，她最好明白自己首先是英格蘭的王后，其次才是西班牙的公主。她必須首先忠誠于我。”

安妮點點頭，“我可不想被這么區(qū)分，”她說，“謝天謝地我們波琳家從頭到尾都是英格蘭人?！?/p>

“盡管你還穿著法式的禮服。”亨利靈光乍現(xiàn)地打趣她。

安妮對他一笑，“禮服是禮服，”她說，“和瑪麗那身黃色天鵝絨禮服一樣。你們一定會發(fā)現(xiàn)在那里面是一個真誠的子民，帶著一顆忠貞不二的心?！?/p>

聽到這里他轉(zhuǎn)向我，微笑著，我也抬頭看著他?！澳軌蚧貓筮@樣一顆真心是我的榮幸?！彼f。

我突然淚水盈眶，于是努力眨眼怕被他發(fā)現(xiàn)，但有一滴粘在睫毛上。亨利俯下身子，吻著它?！疤鹈罒o比的女孩，”他溫柔地說，“我的英格蘭玫瑰?！?/p>

整個宮廷都來參加瑪麗-波琳號的啟航儀式，只有王后告病缺席。西班牙大使前來參觀戰(zhàn)船下水，不管他對這艘船的名字有什么異議，都只能閉口不提。

我的父親處在一種表面平靜的狂躁情緒中，他對自己、對我，還有國王都很火大。賜給我和我家族的巨大榮耀同時帶來了附加的價碼。亨利國王在這方面是個精明的君王。當(dāng)舅舅和父親感激他如此抬舉他們的家姓時，他也感謝他們將為裝備這樣一艘船做出貢獻(xiàn)，他確信他們樂意埋單，因為這艘船帶著波琳的名字漂洋過海，極大地提高了他們的聲譽。

“這下賭本又增加了。”當(dāng)我們看著戰(zhàn)船滑過滾軸，駛?cè)胩┪钍亢映錆M咸味的河水中時，喬治興致高昂地說。

“他們還能再加什么？”我一面微笑，一面從嘴角擠出聲音說，“我把整個人生都押上了?！?/p>

船塢的工人們已經(jīng)被啤酒灌得半醉，揮舞帽子歡呼著。安妮微笑著，揮手回應(yīng)。喬治對我咧嘴笑笑。微風(fēng)吹拂著帽上的羽毛，撥亂他黑色的卷發(fā)?！艾F(xiàn)在父親要花錢來保住國王對你的寵愛，已經(jīng)不單是用你的心和幸福在押注了，我的小妹，是用整個家族的財產(chǎn)。我們當(dāng)他是個被愛沖昏了頭的傻瓜，結(jié)果他把我們變成了借債人。賭本加大了，父親和舅舅肯定希望這些投資能有回報。你就等著看吧?！?/p>

我離開喬治去找安妮。她和人群隔開一段距離，亨利·珀西照例陪在旁邊。兩人看著戰(zhàn)艦在駁船的牽引下駛?cè)牒又?，調(diào)轉(zhuǎn)船頭，逆著水流并靠在防波堤前，停泊在水面上以便裝備。安妮神采奕奕，調(diào)情總能給她帶來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