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十五摸過去打開燈,將床上的被子翻來覆去也沒有見到一絲血跡。藍卻不相信,真的,剛才我做了一個夢,夢見床上呼呼地向上涌出血來,我想起來,卻不能動。
我和十五呵呵地笑著看藍,不就是個夢嗎?
藍卻依舊執(zhí)拗地說床上真的有血。
我和十五睡得迷迷糊糊的被她的夢驚醒,已懶得再去找什么血,慢騰騰地走回去要接著睡覺。
藍自己在床上摸索,最后把被子和褥子、床單都扔在了地上。
她爬到床的木板上突然啊地叫了起來。洛初,十五,你們看啊。
我們又爬起來走過去,于是看見了一大攤血。
是一大攤凝固的陳年血跡,在床頭的黑色木板上洇了一大片,在床的中間和床尾也灑著大滴大滴的血跡。血早就干涸了,凝固成了黑色,可是依舊保持著觸目驚心的姿態(tài)。
藍慌起來,向我們的身上靠,先是在十五的身上靠了半天,又挪到我的身上。
十五,咱們把床抬給房東吧,總之是不能再睡了。
好,已經(jīng)半夜,怎么也得等到明天早上。
藍,要不你和哥哥睡在一塊兒好不好。明天咱就把床搬走。我拍了拍藍的腦袋。
十五看了看藍,再朝我呵呵一笑,然后鉆進自己的“小屋”里。
我擁著藍躺在地上,一同蓋著一床綠色的被子。藍,睡吧。晚安。
我在黑暗里看見藍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藍沒有睡。我這是除了她之外,第一次和另外一個女子睡在一起。她那么的老,身上有股潮濕腐爛的味道,可是藍又是那么年輕,身上有清晨露珠的氣息,散發(fā)芬芳花兒的香味,然而她們還是母女的關系。
多少個夜晚,在安圖的那張床上,我枕著她母親的乳房入睡,今天我把她的頭放在自己的胸口上看她入睡。
可是她始終睜大眼睛,不愿睡去。
洛初,你說那是誰的血啊。
呵呵,不要亂想啊,反正與我們無關。好,睡覺了,乖。
藍是不乖的,我讓她睡,她偏偏不老老實實地睡。她把手放在我的胳肢窩搔癢,我呵呵笑著,藍,不許這樣。
藍更加放肆,撓我的腳心,脖子。
藍,癢死我了。不要這樣,不然我打你了。
藍依舊不停,雙手不老實地在我的身上亂摸?;艁y中藍的手伸到我的下面兩腿之間,忽然停了下來。
藍,你干什么。我的聲音很小。我的臉開始發(fā)燙,心口兇猛地起伏。
洛初,告訴我,這是什么?藍貼近我耳朵邊悄聲問。她的手輕輕撫摩我的下面。
藍,沒有什么,睡覺了。我輕輕拿開她的手。我感到了熟悉的潮濕的空氣陰險地向我襲來。
不要,洛初。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嗎?我媽媽和你睡覺就是想要你的這個,她才不會喜歡你呢,她喜歡的是她親生的女兒,是藍啊。
藍的聲音漸漸大起來,我指指簾子那邊十五的方向。聽見十五翻身的聲音,開始打起呼嚕。
藍依舊不聽我的話。怎么,事情你都做了,還怕別人說嗎。有種你當初何必去做。
我豎起耳朵,聽見十五翻身的聲音,并開始打起呼嚕。
藍,睡覺吧,我已忘了。
是的,我忘記了。從列車駛出安圖的境界,當我再也不能從窗戶里看見安圖工廠的煙囪時,我已經(jīng)徹底地把以前都忘記了。
我的第三次生命即將來臨。
5.潮水的來臨只是一瞬
十五的那個朋友在三里屯北街的一個酒吧做店長,叫皋泊,高個瘦弱的男子,戴著近視眼鏡,是上海師范學院的本科生,學的專業(yè)是個冷門:心理和哲學。這似乎和酒吧的經(jīng)營毫不著邊。可是他卻一本正經(jīng)地對我們說,不,是息息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