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為止,在構(gòu)想掙錢方案方面表現(xiàn)最出色的是史蒂夫·陶森。他在過去六個月中總共提出了12條建議,卡尼和比爾認可了其中三條:涉及印度尼西亞市政公債的一個套現(xiàn)方案,這為公司掙得了300萬美元;另外陶森敏銳地發(fā)現(xiàn)有一家新加坡的紡織公司被估價過高,于是執(zhí)行了賣空,為公司掙得了100萬美元;最后一個方案涉及韓國正向越南延伸的五金器具銷售鏈,他操作了一筆“快進快出”的買賣?;谶@些成功,陶森表現(xiàn)得非常高調(diào)。由于韓國那筆生意為公司掙了400萬美元,他把自己早會的座位挪到了卡尼旁邊,開會時還把雙手交叉在胸前,發(fā)亮的眼睛中透著高高在上的得意神情。
除了陶森,蘇特也構(gòu)想出了兩個盈利方案,都是在ASC開業(yè)后第一個月之內(nèi)。這兩個方案其實都是他之前在JP摩根公司時所操作項目的延續(xù),包括了復(fù)雜的套現(xiàn)交易,涉及剛剛出現(xiàn)的某種日本可轉(zhuǎn)換債券。兩個方案在盈利方面都可以說表現(xiàn)驚人,加在一起一共為公司贏得了700萬美元。
格勞菲爾德和赫普一直都是作為一個兩人組一起在工作。他們早會時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打擊別人的想法。所以有次他們自己提出想法的時候,大家都非常驚訝,卡尼可能是最意外的。這倆人提出了一個涉及日元和美元之間的貨幣交易。這個方案為公司掙得了500萬美元,也算是為他們?nèi)舾纱斡嘧砦葱堰€穿著之前一天的衣服跑來上班做了補償。他們兩個都是附近那些主要雇用東歐女人的脫衣舞夜總會和妓院的??停铱崾窒逻@伙人都在傳言,兩人是從他們倆共享的一個俄羅斯妓女那里得到這個想法的,只不過沒人有膽量當面去問他們是不是真的如此。況且想法是從哪里來的并不重要,只要它可以為公司帶來利潤就行。
至于馬爾科姆,他已經(jīng)開始在考慮自己和阿卡里還應(yīng)不應(yīng)該在脫衣舞夜總會里花那么多時間,因為到目前為止,他們兩個自己設(shè)法尋找掙錢途徑的嘗試還沒有任何收獲。所以這兩個在基德公司大阪分部就是卡尼手下的助理又被迫回到了當時的老路上。主要的時間都被用來在大阪交易市場交易日經(jīng)期貨。而且現(xiàn)在他們在東京的辦公設(shè)置和當時也沒什么太大區(qū)別:兩個緊挨著的小隔間,里面放著電腦,坐的還是帶滾輪的椅子,卡尼和比爾不在的時候兩人可以在鋪著地毯的走廊上比賽誰坐著椅子跑得快。最后還有塑料通話盒,就在他們幾乎不用的電話旁邊。
其實,在一家以東京為基地的有3億5千萬美元資金的對沖基金做一個簡單的獨立交易人并不是什么難堪的事情,況且馬爾科姆和阿卡里從開始運作的第一天就一直在給公司帶來穩(wěn)定的收入。他們的收獲當然比不上卡尼每年的4000萬,但是他們可以保證掙到差不多300到800萬。如果從收獲層級來看,他們兩個應(yīng)該被放在陶森后面,在其他人之前。只是問題在于他們帶來的不是創(chuàng)新的利潤,不是他們自己帶給公司的,也不會打動卡尼。在兩人給公司帶來新利潤之前,他們依然只是按鍵盤的人——可以被替換和復(fù)制,與在東京金融區(qū)不計其數(shù)的金融公司里做苦工的普通交易員沒什么區(qū)別。就在他們那幢大樓里可能就分布了50名跟他們一樣的交易人,坐在相似的辦公室里,守在電腦屏幕前。
馬爾科姆迫切盼望著能產(chǎn)生自己的想法,這帶給了他很大的壓力,而且隨著他生活條件的快速提高,這種壓力也在快速增長。即便是在他駕駛著杜卡迪飛馳在鄉(xiāng)間公路,透過頭盔的遮掩感受清晨霧氣的時刻,他的腦海里還在思索著可能的涉及貴金屬和美國國庫券的套現(xiàn)方案。每天晚上回到豪華公寓時,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開電腦閱讀世界各地的數(shù)十份財經(jīng)新聞報刊,尋找暫時還沒有人留意到的契機。哪怕就是價格、數(shù)量或是價值上面那一點點的差別,帶來的可能就是很快很容易得到的利潤。這使得他形成了一種關(guān)注細微差別的習慣——即便是在和紗代共處的時候,在牽著她的手穿過露天市場,或是和她一起躺在臥室里的睡墊上聞著她的體香的時候,他也在思考他們兩人之間細小的差別——一個日本美人和一個老外——尋找著兩人感情世界中可能存在的套現(xiàn)機會。
馬爾科姆對自己有足夠的信心,他相信自己早晚能找到套現(xiàn)的機會。但是目前的情形看來卻是,12街有家麥當勞以1美元的價格賣漢堡,17街則有一家賣1美元10美分。馬爾科姆卻躊躇在兩者之間,雙腳像是粘在瀝青路面上,看著周圍的人往來奔波,口袋里塞滿了輕輕松松掙來的錢。
惟一能讓他心里平衡的是,他不是惟一一個沒有想法的人,還有阿卡里和他同病相憐。不過最近兩個人晚上的15子棋局變成了近乎無聲的比賽,阿卡里看來跟馬爾科姆一樣,深深困擾于總是找不到原創(chuàng)方案的尷尬境地?,F(xiàn)在他下棋都變得很機械了,雖然還是能很輕松地擊敗馬爾科姆,但是好像勝利再也不能給他帶來任何興奮的感覺。他也不再去提醒馬爾科姆已經(jīng)在兩周的棋局當中欠了他將近3萬美元。馬爾科姆開始在想這份壓力對于這個瘦瘦的家伙來說是不是過于沉重了,再不就是他還有什么別的心事。盡管阿卡里的公寓就在馬爾科姆樓下兩層,但是他卻并不了解阿卡里在東京的社交活動。除了晚上的15子棋之外,他已經(jīng)有兩個多月下班后沒看到阿卡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