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推開門，就聽到黑暗里傳來一個聲音：“你還曉得回來？”李國良說：“美鳳頭，你還沒睡嗎？”余美鳳說：“你去干什么了？”李國良說：“我不是跟你說，我有飛牌的絕技嗎？”余美鳳說：“你去賭錢啦？”李國良說：“玩玩罷了?！庇嗝励P說：“你難道還想進去嗎？”李國良說：“我今天贏了四千塊。”他拿錢在余美鳳面前揚了揚，余美鳳說：“我不稀罕。”她用手一擋，錢就像鶴一樣飛了起來。李國良撿起了錢，躺到床上睡覺去了。余美鳳也回到了床上，她說：“你不要再賭了，我真的很怕，我寧可窮一點，也不要過擔驚受怕的日子了。”李國良沒有理她。她自己擦著眼淚。

方胖子一連好幾天都沒有來叫李國良，李國良便跑去找他?！胺脚肿?，你怎么搞的？” 方胖子說：“我不想害你啊?！崩顕颊f：“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不會輸的?！?方胖子說：“誰都是這么說的?！崩顕颊f：“你可別以為我是在吹牛，牌只要到我手上，我就肯定全贏，不信，我們試兩把?！?方胖子拿了牌來，李國良發(fā)了五次，都是二十一點。方胖子說：“這是怎么回事？”李國良說：“你是自家兄弟，我也不瞞你了，我在牢里的時候，有師傅教我的?！?方胖子說：“既然這樣，我?guī)闳ネ娓碳さ摹！崩顕颊f：“去哪里？” 方胖子說：“今天晚上去了，你就知道了?！崩顕颊f：“他們賭多大？” 方胖子說：“兩千塊一局?！崩顕颊f：“我沒那么多錢?！?方胖子說：“錢我有嘛，輸了是你的，贏了分我一半?！崩顕颊f：“這個條件太過分?！?方胖子說：“我不覺得過分。沒有本錢，你怎么玩？”李國良說：“贏了你拿百分之二十，行不行？” 方胖子笑著搖頭。李國良說：“那算了，我們還是不玩那么刺激的了?！?方胖子說：“你不想掙錢，不想翻身了嗎？”李國良說：“我風光也風光夠了，現在就只想掙點小錢養(yǎng)家糊口而已，沒想要發(fā)多大的財。” 方胖子說：“既然這樣，我也就不勉強了。船在老地方，你去等吧?！崩顕忌狭舜且煌砩希众A了三千塊。眼看著天就快亮了，他從里面出來，坐在船頭上吹風。突然，他看到一只船靠近了，手電的光在天空搖晃。不知道誰說了一聲，警察來了。船里慌成一團，燈熄了。有人跳到了水里。李國良把錢和磚頭一起，裝在塑料袋里，扎緊了，往水里扔。李國良想跳河逃跑的時候，警察已經沖了進來。李國良知道自己跑不掉了，便蹲下來，將雙手放在后腦勺上。一船人被帶到了派出所，李國良被拘留了十五天。

從拘留所出來，李國良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找方胖子。方胖子說：“怎么啦，垂頭喪氣的?！崩顕颊f：“剛從里面出來。” 方胖子說：“最近風聲很緊的?！崩顕颊f：“你上次說的話，還算數不？”方胖子問：“什么？”李國良說：“你借錢給我賭，輸了算我的，贏了一人一半?！?方胖子說：“可以是可以，不過，最近查得太緊，等過一段時間再說?！崩顕颊f：“你不相信我？” 方胖子說：“不是不相信你，是怕被抓住。”李國良說：“我不怕。” 方胖子說：“你不怕，我怕，我的錢，又不是偷來的，是一分分掙來的?！崩顕颊f：“那好吧?！?/p>

他走了半天，來到了那天停船的河段，脫了衣服，扎到了水底，他用腳踩著河泥，只要有硬的東西，他就用手去摸，但他一無所獲，從河里起來，他一點力氣都沒有，躺到軟軟的草地上，曬著太陽，陽光一點點滲進身體的感覺真好，如果不是肚子餓得厲害，他不會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