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抒陽冷道:“我還有一點小事兒,恕不奉陪!”拋下生硬的言語,他便頭也不回地舉步離開,朝花院的深處走去,毫不理會凌璇的叫聲。
凌璇望著他的背影慢慢融入于花影綠蔭夜色之中,一甩衫袂,氣惱地跺腳,復(fù)又看向他消失的方向,烏黑的瞳孔瞇緊、睜亮、又瞇緊,柔美的腮上浮起一抹霧影重重的笑,隨后,往大堂裊娜而去。
她所問的,他竟然回避了!竟然回避!對于我,他到底喜歡與否?呵,他從未向我說過類似的話,而我竟然也從未問過,便糊里糊涂地——付與真心!
浪淘沙(5)
月色溶動,重門院落,恨如芳草,青青復(fù)萋萋。靠在墻上,冷意自后背滲透而來,手腳無端的發(fā)冷。自唐容嘯天開始,她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傲慢,冰冷,尖銳,在男子面前,卻完全不同,極力展現(xiàn)她的娉婷柔姿、爛漫風(fēng)華。
那個單純的錦平公主,不復(fù)存在!在我眼前的,是一個心機奇巧、巧笑嫣影的研媚女子。
一只手掌撫上我的細(xì)肩,猝然回神,驚見一抹白影立在眼前。唐抒陽眸底黑白分明、綴滿笑影:“想什么這么出神,我來了都不知道?!?/p>
我頷首不語,側(cè)開身子不睬他,心底沁出些許的酸澀。
唐抒陽的手掌緩緩移在我的側(cè)頸,微一使力,將我扯向他的懷中,低沉道:“怎么了?見我回來,不開心嗎?”
我輕輕一掙,冷笑道:“有人會比我更加開心的,小女子不敢心存妄念。要說唐老板為何回來,究竟是為誰回來的,該問的,應(yīng)該不是我?!?/p>
話一出口,方才發(fā)覺自己竟像深閨怨婦一般、心底纏繞著重重的怨氣,登時,臉頰微辣,我窘然的朝前舉步。他緊跟上來,語聲中沁滿歡愉:“嗯……好濃的一股氣味,從哪里飄來的,怎么有點兒酸酸的!”
撅起雙唇,我氣惱地頓住步子,輕盈地回眸一笑:“你得意什么?”冷哼一聲,朝前奔去。
曲風(fēng)回廊,燈火濛濛,廊外瓊枝玉樹華蓋崢嶸、月高風(fēng)搖露香華清。身子一輕,他將我打橫抱起,傲俊的黑臉?biāo)查g籠罩,低低笑道:“我得意什么,待會兒你便知道?!?/p>
心魂甫定,我伸手緊緊摟住他的脖子,繁密烏絲輕輕滑落,與透過雕花窗格中漏瀉而來的昏紅光影一起搖漾,雙雙銷魂。
唐樹陽踹開大門,又提腳關(guān)上。我掙著下來,雙腳尚未及地,他勾緊我的身子,將我壓向粉白的墻上,溫?zé)岬碾p唇落在我的眉心,一路往下,鼻端,臉頰,耳垂……
陣陣顫栗襲遍全身,一股暖流自心底涌起,迅速擴散,令我酥軟如水;我攀上他的脖子,踮起腳尖踩在他的腳背上,星眸微張,朦朦地看著他——他驀然攏住我的唇瓣,濕熱地纏綿,婉轉(zhuǎn)而下,側(cè)頸,香肩……
他笑瞇瞇地看著我,一手勾住我的腰肢、支撐著我的身子,一手撐在白墻上,眼底、眼瞼皆是愉悅。
我恍然回神,驚覺衣裳已然褪至胸口,整個兒香肩與胸脯裸露在他炙熱的目光之下,臉頰驀的一燙,慌張地拉起滑落的衣裳……
他薄唇風(fēng)流,笑道:“這會兒曉得害羞了?”
他說的“得意什么”,便是如此了!我猛地用勁推開他,徑直越過他、坐在圓凳上,斟了一杯茶水飲下。他在我旁邊坐下來,調(diào)笑道:“喝點茶水也好,口中都是酒氣,有點兒酸酸的,又有點……”
我憤而抬眸,怒然地橫著他,警告他:如果再說下去,哼——他會明白的。
果然,他立即閉口不言,搖首自斟自飲。一簇火苗悄悄燃燒,我從未發(fā)覺,自己竟是心胸狹隘到如此地步!我冷冷道:“方才,我看見凌璇與你站在門口,我……都聽見了?!?/p>
唐抒陽輕輕應(yīng)了一聲,悶聲道:“我知道?!?/p>
再無言語,一室死寂。床塌上金鉤細(xì)細(xì),綾幔微垂,無限風(fēng)情——那日,他躺在床上,絳雪俯在他身上,隨后,在床榻前脫下衣物……
不可意氣用事!不可!不可!我抑制住心底迅速升騰的火苗,平靜道:“唐……大哥,你為何不回答凌璇的問題?”
浪淘沙(6)
唐抒陽豁然起身,脫下鞋子,躺倒在床榻上,翹起二郎腿,悠緩地反問道:“我為何要回答她?”
我望他一眼,臉頰不自覺地微紅,暗自咬牙,凝思道:“那……假如是我想要知道呢?唐大哥會回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