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聲動地,刀劍的激蕩之聲直裂云霄。
唐抒陽閃動的身影甚是詭異,迅捷得猶如飄忽的幽靈,在密不透風(fēng)的刀劍攻擊之中身輕如燕、力卷殘云;柔若無骨的的軟劍靈敏地出擊,仿佛吐著火信子的毒蛇,給予敵人見血封喉的致命一擊。翻飛的腿影踢向敵人的腹部、首部,夾帶著雷霆萬鈞的氣勢,仿佛驚濤拍岸、風(fēng)雪狂卷,踢飛了數(shù)道黑色人影……
瞬間,唐抒陽抖動著軟劍,交織出密集的銀色光影,于驟然大盛的寒芒之中倏然刺向敵人的脖頸,一一橫掃而過……數(shù)聲慘叫,幾個劫匪斃命倒地,身上沒有任何傷口,惟有脖頸處一道細(xì)細(xì)的口子。
血腥的氣味逐漸深濃,非常嗆鼻,我捂住口鼻,驚凝著眉眼,看著唐抒陽絕頂?shù)纳硎帧km是有所猜測,仍是沒有料到,他的身手如此登峰造極!
一個劫匪疑惑道:“大哥,莫非他所使的就是江湖上絕跡三十年的劍客冰寒老人的‘冰寒索魂’?”
“算你們識貨!死在我的劍下,也不辱沒了你們!”唐抒陽冷勾唇角,輕蔑一笑。
冰寒索魂?殺人的絕頂武功?我聞所未聞……洛都巨富唐抒陽,身懷絕世武功,詭異得讓人震撼!恐怕知道的人極少極少!
大半劫匪已經(jīng)死于唐抒陽的軟劍之下,只余三四個仍自困獸一樣地圍攻。突然,一匹駿馬朝我狂奔而來,馬背上是兇相畢露的刀疤首領(lǐng),眼眉橫流著駭人的殺氣與絕烈的狠意……
驚愣地站在當(dāng)?shù)?,立時,我恍然驚醒,拔腿就跑……然而,駿馬的一個跨步就趕上我。刀疤首領(lǐng)猛地彎下腰部,長臂一伸,揪住我的衣服,猛力往上提起,把我橫放在馬背上。駿馬四蹄如飛,狂烈地奔跑著,一聳一聳的上下顛簸,直要顛出我的五臟六腑。
爬在馬背上,渾身酸疼難當(dāng),散架一般,腹部翻江倒海,一股酸水奔涌不息,幾乎沖出喉口……
這個可惡的混蛋……
緊接著,后面?zhèn)鱽砑贝俚鸟R蹄聲,以及迫切的吼叫聲:“停下來,放了她!放了她!”
烏發(fā)傾瀉如瀑,我側(cè)頭看去,于發(fā)絲的縫隙之中看見,唐抒陽低伏著身子,暗黑的臉上交織著慌亂與冷靜的矛盾流緒,狠抽馬鞭,策馬狂奔,緊緊地咬住不放。
刀疤首領(lǐng)仍舊瘋狂的奔騰,穿越一棵棵的參天大樹。這滿林的綠意,在我的眼中快速地掃掠而過,疊影重重;呼呼的風(fēng)聲直灌耳際,驚散了我的思緒,冷凍了我的心間。
剛剛脫離危險,為何又再次犯險?我當(dāng)真命運多舛?淚水滾落眼眶,我望向執(zhí)意救我的唐抒陽,感激地望著他……
他從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精銳的目光凝落一處,瞄準(zhǔn)刀疤首領(lǐng),狠勁地飛射出去……
不知擊中哪個部位,只聞一聲慘烈的尖叫,刀疤首領(lǐng)惱羞成怒地揪住我,提力往空中一拋——整個人輕盈地飛掠而起,飄蕩于空中,繁密的枝葉在旋轉(zhuǎn)、在眼底搖晃,刺眼的陽光落進眼中,滾燙滾燙的。
重重地摔在地上,好疼好疼,疼得我?guī)缀鯏嗔藲庀ⅰh(yuǎn)遠(yuǎn)的,我似乎聽到一聲驚恐的吼叫,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天上的云端,或者黑暗的地獄:“端木小姐——”
一陣黑暗漫襲而來,我再無知覺……
踏莎行(7)
好冷!好冷!四周都是冰冷!絲絲的寒氣逼進我的身軀,從腳趾頭、腦門,從手指、口鼻,冰冷從四面八方將我包圍,困得死死的……
我又掉進瘦兮湖中了嗎?記得十二歲那年,我不小心滑進湖中,是表哥救我起來的,喝了好多水,差點丟了小命兒!那是寒冬臘月,冰寒的湖水讓我記憶猶新,從此,表哥便教我認(rèn)識水性。
“阿漫!阿漫!阿漫,快點醒來!”
呀,我回到家了嗎?是爹爹焦急、擔(dān)憂的聲音。爹爹,我好想你呀!
我更緊地靠著爹爹的身軀,舒服地磨蹭著,就像我平常撒嬌的那樣,抱著爹爹的腰,靠在他的胸口,享受著他的寵溺。如此,我不覺得那么冷了,爹爹的懷抱好溫暖好舒服。
……良久,我清醒過來,猛然覺得——緊緊抱著的身軀,并不像爹爹。這是一片堅實、厚重的胸膛,一個溫?zé)?、健碩的懷抱,一種強烈、舒服的男子氣味……這,不屬于爹爹。糟糕,那是誰?
仍舊緊緊地閉著眼睛——不敢睜開,腦中一陣電光火石,頓然明了,我抱著的這個男子,是唐抒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