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凝望著她,點(diǎn)滴往事掠過心頭,倏爾淚涌雙目,握刀之手抖的越發(fā)厲害。薛耳忽地叫道:“凝兒,主母是好人,你不能害她?!斌π饭致犚姡瑢⒀垡坏?,喝道:“狗東西,閉嘴?!睋屔锨皝?,狠狠一腳,踢得薛耳口吐鮮血。鼠大圣拍手大笑:“踢得好,踢得妙。螃蟹怪,天部劫奴一向自以為是,上次害得我們出丑,這次機(jī)會難得,索性將他們?nèi)細(xì)⒘恕!斌π饭贮c(diǎn)頭稱是,赤嬰子卻陰惻惻地道:“殺了多沒趣味,廢了他們的神通才有趣呢。”
鼠大圣奇道:“怎么廢?”
赤嬰子道:“‘聽幾’耳力過人,那就扎穿他的耳鼓。‘無量腳’腿力厲害么,那就剁掉他的雙腳,‘嘗微’那條好舌頭也該活活拔了,‘鬼鼻’嗎,鼻子割掉才好,至于‘不忘生’嘛,說不得,砍掉他的腦袋,才能斷根?!?/p>
天部眾奴聞言,無不驚慌失色。螃蟹怪哈哈笑道:“赤嬰子,你這叫做公報私仇,你輸給人家,就要砍人家的腦袋?”忽地一瞅燕未歸,想起上次輸給此人,不由心頭恨起,趕上前去,對準(zhǔn)燕未歸雙腿,舉起巨臂,方要砍落。就當(dāng)此時,背心忽地一涼,渾身氣力陡瀉,螃蟹怪低頭望去,只見胸口一截刀尖。
螃蟹怪心頭糊涂,還沒明白發(fā)生何事,寧凝已然抽回短刀,螃蟹怪仆倒在地,轉(zhuǎn)眼死了。谷縝一旁瞧得好不吃驚,寧凝刺死螃蟹怪,身法之快,有如鬼魅,谷縝也曾見過她出手,決無眼前這般快法。
沙天洹又驚又怒,厲聲道:“臭丫頭,你作死么?”寧凝冷冷瞧他:“這五個人都是我的朋友,誰動他們,我便殺誰。”沙天洹被她秀眼逼視,兇光漸斂,流露懼色,忽地轉(zhuǎn)怒為笑:“賢侄女莫生氣。不就是一個劫奴么?你想殺就殺,也沒什么了不起的?!?/p>
寧凝目光掃過赤嬰子和鼠大圣,二人也露懼色,縮身后退。寧凝微一咬牙,一步步走到商清影面前,將刀尖抵在她心口,澀聲道:“媽媽的仇,不能不報,就這一下,我不想你多受痛苦……”
商清影眉尖輕顫,凄然笑道:“凝兒,多謝……”說著閉上雙眼,只覺那刀鋒寒氣透過衣衫,逼得肌膚刺痛,而那刀尖微微顫抖,越顫越急,驀地當(dāng)啷一聲,跌落在地,繼而傳來嗚咽之聲,商清影張開雙眼,只見寧凝淚如泉涌,一手捂口,喉間發(fā)出嚶嚶哭聲。商清影柔腸婉轉(zhuǎn),暗生憐意,伸手掠過寧凝額前亂發(fā),將她攬入懷里,柔聲道:“乖孩子,別哭,別哭啦……”寧凝矛盾已極,只覺商清影懷抱溫軟,言語輕柔,字字打動心扉,剎那間,一切怨恨盡都煙消,就似一個受盡委屈的孩子,忽然看見母親,忍不住抱緊商清影,放聲大哭。
寧不空側(cè)耳傾聽,初時尚且忍耐,至此大為暴怒,厲聲道:“凝兒,你忘了你娘的仇恨嗎?”寧凝心一顫,輕輕推開商清影,抹去眼淚,望著父親道:“爹爹,我下不了手,我從小孤苦,都是主母一手養(yǎng)大,她真心愛我護(hù)我,我不能害她?!?/p>
寧不空怒道:“你,你叫她什么?主母,哼,這婆娘愛你護(hù)你,不過是她市恩的手段,好叫你乖乖為沈瘸子賣命。好啊,你下不了手,我來下手。”
寧凝神色數(shù)變,驀地露出倔強(qiáng)之色,昂首道:“我也不許你動手。”寧不空面皮抽搐數(shù)下,嘿笑兩聲,一拂袖,一支箭射向五大劫奴。他本想聲東擊西,引開寧凝,再對商清影下手,不料寧凝目光一轉(zhuǎn),“瞳中劍“出,轟隆一聲,“木霹靂”凌空爆炸。
一轉(zhuǎn)眼的工夫,寧不空低喝欺近,五指成爪,繞過寧凝,抓向商清影面門。寧凝出手奇快,反手勾出,父女兩只手絞在一起,寧不空左掌拍出,又被寧凝右手纏住。寧不空運(yùn)勁一掙,忽覺寧凝內(nèi)勁如春蠶吐絲,綿綿不絕,將自己手臂越縛越緊,怎也無法掙脫,不由怒道:“凝兒,你竟為仇人跟我動手?”
寧凝眼里淚花亂轉(zhuǎn),大聲道:“她,她不是仇人,沈舟虛才是?!?/p>
“那還不是一樣。”寧不空厲喝一聲,驀地狠起心腸,一振臂,寧凝衣袖著火,一道火線順著手臂,直向她臉上燒去,寧凝若不放手,立時便有毀容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