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靈心里卻笑不出來，她一遍遍地問自己，自己真的就要同大軍結婚嗎？她和大軍之間有維系婚姻的愛情嗎？水靈想到了永強。永強各方面都比大軍優(yōu)秀，可永強比水靈更愛環(huán)保事業(yè)，能幫奶奶和媽媽做點什么呢？也許老人們想見見女婿都很難。父親早早地去世了，奶奶和媽媽撐起一個家，含辛茹苦把自己養(yǎng)大，自己也該多為家里想想了。最終讓水靈下決心的是，大軍對水靈的愛，從來沒有改變過。

兩人來到街上，重新買了衣服才往影樓走。兩人換好衣服，在攝影師的要求下擺好姿勢，照了結婚照。當攝像機對著他們閃動的那一剎那，水靈的心猛地一顫，鼻子有些發(fā)酸，說不清是高興還是難過，照理說該高興才對，可她卻高興不起來，自己真的下決心嫁人了嗎？大軍真的是值得自己托付終身的人生伴侶嗎？一向果敢的水靈，這時卻變得優(yōu)柔寡斷了。

“新娘子笑一下，笑一下?！彼`笑了，但笑得并不燦爛。

大軍眉眼都含著笑，這一刻對于大軍來說，盼望了太久太久，當這一刻終于到來，終于變?yōu)楝F(xiàn)實，終于和相愛多年的水靈照結婚照時，大軍是發(fā)自肺腑地高興啊。他真想對著全世界大喊，我愛水靈，我大軍終于要娶水靈為妻了。

走出影樓，大軍提議要好好慶賀一下，他們來到一家酒樓，大軍點了幾樣水靈喜歡吃的菜，特地要了一瓶葡萄酒。在等菜的時候，大軍深情地看著水靈，說：“我一定會孝敬奶奶和媽媽，一定會愛你疼你一輩子，一定會做一個好丈夫，讓你成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p>

水靈溫柔地笑了笑，說：“我也會學著做個好妻子的?！?/p>

“什么時候去拿結婚證？”

“過兩天吧?！?/p>

“好?；槎Y你不用操心，你只等著做新娘子就是了。”

這時水靈的手機響了，是永強打來的。永強在電話中問水靈，康康環(huán)保玩具廠是不是大軍的那家工廠。

水靈心里一沉，急問：“出什么事了嗎？”

永強在電話中說：“康康環(huán)保玩具廠被人舉報了。局里派我和小東他們馬上去查，你也要去?！?/p>

水靈一下呆住了。飯店開著暖氣，整個房間暖暖的，可水靈卻感到一陣陣發(fā)涼。她呆呆地望著大軍。

大軍不高興地問：“是那個永強打來的？找你什么事？”

水靈直視著大軍，沉著臉問：“你告訴我，你那個玩具廠環(huán)保設施怎樣？經(jīng)過環(huán)評沒有？”

大軍躲閃著水靈的目光，說：“你放心，沒有問題。”

“被人舉報了。”

大軍一聽這話，就恨恨地說：“哼，什么被人舉報了嘛，我看是那個永強搞的名堂，他就是看不得我倆在一起，就是要破壞我倆的關系。電話是他打來的，對不對？”

水靈的電話又響了起來。永強在電話中說：“這事我也為難。可張局和王局都說了，年前的事年前辦，要讓群眾過一個衛(wèi)生祥和的春節(jié)。”

水靈一時不知怎么辦才好，問：“怎么會這樣？”

永強在電話中說：“是啊，我也納悶，大軍他，好了，不多說了，你在干什么？伯母好些了嗎？你馬上通知大軍在廠里等我們?！?/p>

水靈放下電話，問大軍：“你給我說實話，真的沒有問題嗎？”

大軍一臉的慌張，說：“我說沒有問題就沒有問題，你連我都不相信？肯定是那個永強沒安好心?！?/p>

大軍沒有理由不慌張，康康環(huán)保玩具廠才是真正屬于大軍的企業(yè)，煤廠和礦廠的真正后臺老板是古風古韻和入股的官員，大軍只是出面管理一下，掙點辛苦錢。這時，大軍煩躁不安起來。

“走吧，我們不吃飯了，到廠里等他們。”水靈結了賬，起身要走。大軍卻坐著不動。大軍額頭上的冷汗下來了。

“走吧，我也想到你辦的工廠看一看，如果有問題，躲是躲不掉的。要勇敢面對，積極整改，這才是應有的態(tài)度。”

大軍不耐煩地說：“你去吧，我一會兒再來。我準來?！?/p>

水靈一人走出飯店，上街攔了一輛出租車。水靈說了要去的地方，車子向鄉(xiāng)村開去，走了水泥路再走土公路，走完土公路后就是毛坯路了，出租車司機說，路太爛了，車子不能去了。水靈說她不知道地方，司機說，聞著臭味走就能找到，也不曉得是開的個啥子雞巴廠，臭死人了，我們到了這里，連車窗都不敢打開，他媽賣×的，這年頭，什么人都有，什么黑心錢都敢賺。

水靈沒有理會司機的滿口臟話，下了車。果然一下車，一股臭味就撲鼻而來，那是一股股塑料燒焦的味道，還夾雜著其他惡臭味，越往里走臭味越濃。公路坑坑洼洼的，看得出來，是大軍為了方便車子進出，臨時請人修的一條土公路。

越往里走，臭味越濃。工廠煙囪的黑煙正往外冒著，那黑煙被風一吹，四處飄散，整個村莊都籠罩在黑煙中。那黑煙與村莊人家的白色柴煙混合在一起，像黑白的絲綢相互纏繞，開始還能看到白是白，黑是黑，后來就混合在一起，黑白不分了。真不明白，村里的村民怎么能讓大軍建這樣一個污染嚴重的工廠。

到了康康環(huán)保玩具廠，水靈被無法形容的惡臭熏得差點窒息。永強和小東、小兵他們已經(jīng)在現(xiàn)場了。水靈來了，她的心情比誰都難過，比誰都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