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皈命。極樂世界。阿彌陀佛。愿以凈光照我。慈誓攝我。我今正念。稱如來名……我佛慈悲,罪過罪過。”
“老大!老大!開門!快開門!”
洪力突然被一陣乒乒乓乓的捶門聲驚醒,一看表,半夜三點多。
他迷迷糊糊地起來開了門:“小清,不是說好明天一早再去桃花林的嗎?現(xiàn)在太早了,讓我再睡會兒?!?/p>
“老大!老大!”小清急劇地喘著氣,臉色蒼白,“我剛才,剛才看見鬼了!”
“你是不是又做噩夢了?”他不以為然地伸了個懶腰。他們師兄妹幾個從小一塊兒長大,小清這樣的情況也不知發(fā)生過多少回了。
“不!是女鬼!女鬼!井里的女鬼!”小清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沖著他大嚷。
他一下子睡意全無,渾身一個激靈:井口不是被封上了嗎,怎么還會有女鬼?
“你怎么看見的?”他立刻將小清拉進屋里,看了看四周并沒有人被驚動,然后關上了房門。
小清仍然驚魂未定:“我本來睡得好好的,突然迷迷糊糊地聽到有人在我耳邊唱歌。那歌聲忽遠忽近,一會兒清晰一會兒又消失不見,似乎故意要將我喚醒似的,”小清一邊說一邊用手不停比畫著,似乎這樣才可以緩解她此刻激動的心情,“后來我猛地就醒過來了,仔細一聽,還真是有人在唱歌,而且那歌聲咱倆都聽到過?!?/p>
“你是說我也認得那歌聲?”
小清點點頭:“你忘了嗎,就是在柳青說井里鬧鬼后的第三天晚上,咱們躲在后院想等那個女鬼出現(xiàn),結果被一陣奇怪的歌聲引到偏殿去了……”
“你是說那個男人?”那晚唱歌的就是一個男人,那支歌的曲子很悠揚,有點類似于佛教歌曲,可是又分明不是。直到現(xiàn)在,他仍然對那歌聲中深深蘊藏的憂傷和惋惜念念不忘。
“對,我肯定就是同一個人!他唱的歌里有一種特別的傷感,我不會忘的?!?/p>
“后來呢?”
“我醒來以后就覺得那歌聲好像停留在房門外,像是在招引我出去似的。我終于沒能忍住好奇心,于是就穿上衣服下了床,可是打開門以后卻發(fā)現(xiàn)門外空蕩蕩的。就在這時那歌聲又響了起來,我一路追著那歌聲,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后院?!毙∏暹呎f邊不停地往門口的方向看去,像是生怕什么東西會突然破門而入。
“這么說,是那陣歌聲把你引到后院去的?”
“我不知道。可是我到了后院以后,那歌聲突然又不見了。我有些害怕,正想回去,一轉身,正好看到了那口井!”
小清突然哆嗦起來。黑暗中,他甚至能感到從小清嘴里呼出的氣是一樣的寒意逼人。
“井口上坐著一個女人!當時她離我很近,我看得很清楚,她真的是沒有臉的!”小清仰著臉說著,滿眼的驚懼,終于壓抑著發(fā)出了嗚嗚的哭聲,“柳青沒有說謊,井里真的有一個女鬼!”
——連菩薩也鎮(zhèn)不住她!連菩薩也鎮(zhèn)不住她!
柳青聲嘶力竭的警告又回蕩在耳邊。現(xiàn)在連小清都看見了那個女鬼,說明這是一個事實。那么,柳青那些預言是不是也會變成真的?最后這里所有的人都將遭到“鬼殺”,一個也活不了?
小清還在哭,他只好安慰道:“咱們只是這兒的過客,和那個女鬼又沒有仇,相信她不會找上我們的!”
誰知小清一聽他這話更激動了:“不是的!不是的!她跟我說話了!她說‘留在這里的人,都要死’!”小清已經(jīng)泣不成聲,“我記得她的笑聲,好可怕,就像一具剛從土里爬出來的腐尸!”
小清似乎再也經(jīng)不起任何刺激了,洪力有些不忍,可是又不得不問:“除此之外,她還有沒有說別的?”
“沒有了!沒有了!她說完這一句話后,身子就從井口慢慢地向下沉,就這樣一點一點從我面前消失了!她那張臉,就像被誰一刀給削平了一樣,什么都沒有,像一張白紙一樣!她在消失的時候一直盯著我看!雖然她的臉上沒有五官,可是我卻分明看到了她眼睛里的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