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哥們兒》第十章(1)

哥們兒 作者:喬薩


下午,甘建軍將抱著老熊頭兒骨灰的熊莉送回家以后,就給葉遠遠打了一個電話,兩人約定一小時后在酒店的咖啡廳見面。

“甘總,您打算推遲支付貨款的事兒,恐怕……”一見面,葉遠遠為難地說。

甘建軍擺擺手,笑笑說:“葉總,我改主意了。我會按合同辦事兒的,不難為你們了。”

葉遠遠詫異地注視著一臉輕松的甘建軍。

“是這樣,熊總意外去世改變了我的一些觀念。我本來想在今天上午跟曹亮當面說這事兒,可是我發(fā)現他和蔣總對我好像不太友好。當然,我完全能夠理解。不過恕我直言,我今后是不會再跟他們這樣的人合作了。尤其是蔣總這個人,連最起碼的城府都沒有。太讓我失望了……”

“甘總,您別誤會。其實他倆人還是挺實在的……”葉遠遠說。

“別、別、別,”甘建軍打斷了葉遠遠的話,接著說,“你聽我把話說完,實在不實在的,跟我沒關系。老熊頭兒活著的時候,跟我講過一些關于你們公司的情況。我知道,你其實挺不容易的。你一個女人夾在兩個跟你志不同道不合的男人中間,好心得不到好報,還得忍氣吞聲,全力維護和支撐局面,實在太不容易了。要是我沒想錯的話,你們恐怕經常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鬧別扭吧?”

葉遠遠不置可否地笑笑,顯得很寬容。

接下來,甘建軍充分發(fā)揮了東北人善于忽悠的特長,幾乎沒有停頓地講了一大堆從人生、社會到生意的感悟和觀點,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聽得葉遠遠笑聲連連,十分開心。

“……我最近讀了一本小說,叫《大生活》,那作家是你們四川老鄉(xiāng),那里面的有些話挺有意思的,說,‘人生有時候就像是在逃難,逃在最后的挨第一槍,而后面掩殺大家的是貧窮。人跟人不一樣的是,有的坐著‘波音’在逃難,有的卻拄著拐杖逃難??墒潜鹿苣闾拥每煲埠茫埠茫搅诉€是一死。你看見逃在前面的人你會很羨慕很妒忌,但是你看見你后面還有一串一串的苦瓜你會踏實些安然些,橫豎是敵人追上來了跑在最后的挨頭一槍,亂七八糟的總之這就是生活。呵呵……你們四川是個好地方啊,人杰地靈,從古到今出了不少人才,也出美女……哈哈……可惜啊,我聽說這個作家去年喝酒把自己喝死了。唉——”

葉遠遠對這個男人的印象又有了更進一步的發(fā)展。女人的直覺告訴她,他對自己確有好感,且絲毫不掩蓋一個男人對女人的那種欲望。她想,如果她再稍有一點就勢的暗示,他會毫不猶豫地提出跟她上床。一個男人,無論他有多么高等的智商多么高貴的地位多么高尚的情操,當他一旦對一個女人生出了濃烈的情欲,就會墜入弱智、卑賤、下流的溝壑。當然,這也沒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作為一個成熟、智慧的女人,葉遠遠從來不把男人對自己的那種欲望看成是邪惡、無恥、骯臟的淫念。她最看不起那些一提到男女性愛,就裝腔作勢、大驚失色、假裝淑女的女人。在她的人生經歷中,有過“放蕩”,也有過矜持,但她自認為自己屬于那種比較浪漫卻又明智的女人。她暗暗地揣度自己是否能在不久的將來,從身心上完全接受這個男人,跟他在沒有其他利害沖突的前提下,體驗純粹的男女肌膚的歡娛,就像她跟辛波曾經有過的那樣。她突然想到了一直在苦苦追求自己的姚凱,繼而生出一絲對他的憐憫。她情不自禁地苦苦一笑。

“你笑什么呢?”甘建軍敏感地問。

“沒什么,我突然想起了一個人。也是一個作家,他的口才和幽默可比您差遠了。對了,這人你認識,就是那個姚凱?!?/p>

甘建軍點點頭,笑笑說,“我當然認識他??墒亲骷腋骷也灰粯?,就跟商人跟商人也不一樣是一個概念。比方說你我都是商人,街上擺攤的小攤販也算是商人吧,咱跟人家能一樣嗎?我沒有要貶低誰的意思。我沒讀過人家的書,就沒有發(fā)言權,更不應該對人家說三道四。不過我知道評價一個作家好不好,知名度是最直接、最客觀的標準,就像權衡一個商人是否成功,得看他的財富和業(yè)績一樣。如果就一個靠碼字兒勉強維持生計的,動不動就把自己說成是,或者當成是作家,恐怕就有點兒不著調了。你說是吧?要搞科學的都是科學家,跳舞的都是舞蹈家,當官的都是政治家,打過仗的都是軍事家,那不亂套了嗎?!甭管哪個行當,能稱為‘家’的,那就是成了‘精’了,最起碼也是個‘妖’。我最膩味那些不著五六的傻瓜,動不動就把自己當‘家’了。今兒個也就是跟您葉總聊天,我才這么刻薄。其實我這人平時不這樣,真的!葉總,我可不是當面奉承你,說真的,就以你的智商、品貌和為人,還有你絕對超人的氣質,你完全可以獨當一面,根本不需要跟任何人搭檔,自己當家做主,輕而易舉就能打出一片自己的天下。我都納悶兒,你干嗎跟別人合作呢,多鬧心呀?!再說了,即使要合作,你起碼也得找個門當戶對,靠譜的主兒呀,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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