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什么玩意兒!”李鐵毅自言自語地罵了一句。又過了一會兒,他搖了搖頭,苦苦一笑,為自己剛才的失控和一大通廢話感到有些后悔。他李鐵毅從來都不是那種性情中人,可今天怎么突然變得如此沒有城府了呢?想來想去,很可能是自己對姚凱這只尚未脫殼的毛蟲竟是有那么點相惜和不舍。
姚凱一身輕松地走出李鐵毅的公司來到大街上,左右環(huán)顧了一陣,一時想不起來該往何處去。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他突然發(fā)現(xiàn)一個熟悉的身影從他眼前掠過,那個從事報社編輯工作的北京少婦。他不由自主地疾步追了上去。少婦停下來,回頭發(fā)現(xiàn)了他。
“姚凱,是你呀。你、你怎么在這兒?”少婦臉上先是一輪驚訝,接著又仔細(xì)地上下打量著他。
“我、我來拜訪一個朋友,沒想到碰上你了。怎么,你、你出來辦事?”他有些詞不達(dá)意。
“我也是剛從一個朋友的單位出來……你、你還好嗎?”少婦眼里透著真誠的關(guān)懷。
“我、我挺好的。你呢,最近好嗎?”姚凱發(fā)現(xiàn)比起兩年前分手那會兒,少婦的臉上又多了不少皺紋,體態(tài)也臃腫了許多。
“我還那樣。對了,前兩天我讀了你的那部小說《不再幻想》,不錯,真的,我是一口氣讀完的。你終于成功了,祝賀你!”少婦由衷地向他表示祝賀。
“咳,沒你想的那么好。要不、要不咱們找個地方坐坐?”他問。
“行呵!”她回答說。
兩人信步走進(jìn)了附近一家日本料理。
從談話中姚凱得知,少婦已經(jīng)辭去了報社的工作,眼下在一家頗有實力的影視公司做文學(xué)顧問,至今還是獨自一人單過。與少婦的邂逅相遇徹底驅(qū)散了剛才跟李鐵毅那場煩心、無聊的爭罵。望著這位曾經(jīng)和自己度過了一段雖說是平淡卻也算是真實、溫馨時光的昔日情人,姚凱想起了巴爾扎克的一句名言:“單獨一個人可能滅亡的地方,兩個人在一起就可能得救?!笨僧?dāng)初如果自己跟少婦一直就那么要死不活地黏在一起,那如今兩人的命運會是個什么樣的狀況呢?是滅亡,是新生,還是行尸走肉的茍延殘喘?他又想起了當(dāng)初兩人分手時的情景,少婦拿出兩千塊錢交給他時說:這錢可能幫不了你多大忙,算是我的一點心意吧。唉——我也明白,咱倆這么下去也不會有什么結(jié)果。往后你自己多保重吧。要是、要是實在有什么困難,你可以隨時來找我。畢竟我們還是朋友,對吧?
現(xiàn)在想起來,姚凱就很有些為自己當(dāng)初能夠那么從容、友好地與她分手感到一絲悲壯和自豪。似乎彼此間有過的存在只是一場平淡匆忙而又遙遠(yuǎn)漫漶的夢幻而已。但是有一點他很清楚,那
就是在跟少婦同居的那段日子里,他的靈感、激情、欲望、深邃等一切創(chuàng)作所必備的要素統(tǒng)統(tǒng)處在最低谷。再后來,她留給他的僅僅是偶爾能夠喚起他原始欲望的床幃瑣事。要說起來少婦是個善良、平和、冷靜,且很有主見的女人。
漸漸地,姚凱不由自主地對少婦生出了些許那方面的欲望。作為一個身心健全的男人,對異性的本能渴望和需求常常給姚凱帶來難以驅(qū)散和排解的煩悶。盡管他竭力地想通過他筆下的那些男男女女把淤積在內(nèi)心過多、過重的欲望發(fā)泄出去。然而,這種借渠疏流的做法實在是收效甚微。
大概是因為姚凱的目光變得有些迷亂,或者是放肆的緣故,少婦的臉上呈現(xiàn)出了一抹淡淡的紅暈。
她嫣然一笑,輕聲地問道:“你、你有女朋友了嗎?”
“沒有?!彼卮?。
她點了點頭,說:“你真是挺不容易的!”
他自嘲地笑笑,說:“我這輩子活得太不怎么樣了。都是命中注定的。有時候我還經(jīng)常想起咱倆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怎么說呢,挺值得懷念的!”
“是嗎?那、那你為什么一直沒跟我聯(lián)系呢?”她問。
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我、我怕、怕打攪你。再說我也不知道你還是不是一個人生活。我一直是一事無成,也沒臉見你,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