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一鳴一肚子的火沒處發(fā)。趙原早就警告過他,這娘們能通天,上頭有指示,不但不能撤換她,還要盡量為她創(chuàng)造條件在“銀鴿電視藝術(shù)節(jié)”上斬獲“最受歡迎女主持人”的桂冠。鐘一鳴氣哼哼地對卿心怡說:“這個娘們怎么就有這么大的能量?要說先前嘛,好歹還有一個當常務(wù)副市長的老爸,現(xiàn)在她老爸退了,臺里對她的寵愛反而有增無減,真他媽奇怪了去!”
“呵呵,你還不知道吧?”卿心怡詭譎地一笑,“人家攀上新的高枝了哩!”
“攀上誰了?”鐘一鳴有些納悶。
卿心怡沒有正面回答:“沒根據(jù)的事情我可不敢胡亂猜疑,不過雨荷自己對化妝師小米炫耀,說某某某領(lǐng)導自稱她的追星族,還給她送了一個一萬多塊的LV包哩?!?/p>
鐘一鳴笑罵了一句:“還是做領(lǐng)導好,哪怕長得像頭豬的都可以泡美女主持人?。 ?/p>
卿心怡嘻嘻地笑:“你沒做領(lǐng)導不也泡了美女主持人嗎,而且也還沒見你比一頭豬漂亮在哪里,哈哈!”
幾天后,鐘一鳴從卡拉楊那里得到了確鑿消息,他一個在國安廳工作的哥們透露,在調(diào)查一樁案子的時候,他們從天華大酒店的監(jiān)控錄像中意外發(fā)現(xiàn)一男一女兩個穿風衣帶大口罩的人先后乘同一臺內(nèi)部電梯進入該酒店的一間豪華套房,共處的時間達3小時之久。經(jīng)過技術(shù)分析,最后確認這一男一女是省委副書記高尚志和著名女主持人雨荷。
鐘一鳴吃驚不少,這女人真是不擇手段啊,這邊廂老爸才退位,那邊廂她就找到了新的靠山,甚至完全不顧她爸的那張老臉。怪不得社會上流傳一句話說“無恥就是力量”。作為小小一個制片人的自己又能說什么呢?他只有以妙音寺方丈的告誡來自我安慰,“忍常人難忍之事,成常人難成之功”。
當天晚上,鐘一鳴主動給雨荷打電話,先是表揚她對欄目多年來做出的貢獻云云,接著感嘆欄目組的困難請她多多諒解,然后說欄目組決定每期給她另補一千元的交通費。雨荷很有些得意,說自己其實也不是在乎這一兩千塊錢,少做一次美容都不止這個數(shù)字,只是不能折辱了本臺主持人的地位,好像外來的和尚就高人一等似的。
鐘一鳴在心里罵道:你他媽的做一次美容就一兩千這不是成心來氣人嗎,老子累死累活一個月又拿了幾個一兩千?但嘴上他還得客客氣氣地請雨荷多從集體利益出發(fā),尤其不要和同事發(fā)生沖突,因為做節(jié)目不是哪一個人的事需要大家精誠合作才行。
雨荷自然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哼哼了幾聲,得勝似地掛了電話。
丟下電話,鐘一鳴惱怒不已。心想這社會真是一個大樊籠啊,隨便做什么事情都處處掣肘,真如李白所說的“人生在世不稱意”,可惜又不能“明朝散發(fā)弄扁舟”,還得“明朝繼續(xù)裝孫子”。平心而論,既然將《歡樂集中營》定位為一檔學生化的娛樂欄目,那么起用卿心怡做主持人才是最好的選擇。但現(xiàn)在和她之間有了情人關(guān)系,就算雨荷退出,自己也不敢冒著他人的猜疑將她招至帳下了。
隨著“銀鴿電視藝術(shù)節(jié)”的臨近,不僅整個星河的新聞宣傳系統(tǒng)被調(diào)動起來,省長賈政清更是在全省地市、廳局負責人會議上反復強調(diào),“必須舉全省之力辦好首屆‘銀鴿電視藝術(shù)節(jié)’,這是至關(guān)重要的決定性的一役,決定著我們是否能將星河省打造成電視文化大省和強省,能否將濱湖市打造成中國的娛樂之都”。最后是省委副書記高尚志的講話,他聲色俱厲地要求各地各部門必須確保各項措施的實施,“必須將這次電視藝術(shù)節(jié)提高到政治的認識高度,不論是誰做出不利于藝術(shù)節(jié)的事情,都要追究組織責任、政治責任直至法律責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