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年代,摩根公司與意大利的交往同樣需要濃墨重彩。
一戰(zhàn)末期,列寧領導的布爾什維克奪取了國家政權(quán),摩根給予俄國的貸款也隨著沙皇尼古拉二世的被殺而一筆勾銷。布爾什維克,成為了摩根人心中永遠的痛。
在1921年大選時,意大利發(fā)生了“黑衫黨恐怖事件”(黑衫黨即墨索里尼組織的戰(zhàn)斗法西斯黨,由于成員制服統(tǒng)一為黑衫,因此得名),數(shù)百人被殺害,但人心思定,一戰(zhàn)后動蕩的政局需要軍事強人,墨索里尼因此得勢。
華爾街盛贊道,“偉大的統(tǒng)帥”墨索里尼將意大利從布爾什維克手中解救出來。
杰克對意大利滿懷敬意,稱墨索里尼為“偉大的愛國者”,“墨先生開創(chuàng)的革命事業(yè)震撼人心”;都曾經(jīng)干過記者和報業(yè)老板行當?shù)睦商睾湍骼锬?,更是有很多的共同語言。兩人志趣相投,都視公關為藝術(就是能把死人說活、還能把他說得永遠活在人們心中的一種藝術)。
拉蒙特也并非對墨索里尼的法西斯暴行充耳不聞,只是他銀行家追逐利潤最大化的商人本質(zhì),令他失去立場,淪為法西斯的擁躉(就是“粉絲”)。
1923年,意大利出兵希臘,強占了科孚島。意軍對當?shù)責o辜百姓的屠殺,引起了公憤。國聯(lián)出面調(diào)停,可結(jié)果只是換來墨索里尼一句“佛擋殺佛、神擋殺神”,全然不把國聯(lián)放在眼里。
拉蒙特對科孚島事件十分憤怒,他對摩根在羅馬的代理人富米說:“墨索里尼先生的做法我們感到極為震驚。”除了人道主義思想、對國聯(lián)的聲援等原因之外,原定5月與墨索里尼商討對意貸款一事的擱淺更加令拉蒙特感到窩火。
1924年,黑衫黨在墨索里尼的授意下愈加猖狂。大選期間,屠殺、暗害、恐怖襲擊每天都在發(fā)生,意大利失去了秩序、民主、法制。墨索里尼控制了內(nèi)閣和軍隊,大權(quán)獨攬。
此時的拉蒙特,態(tài)度開始有所轉(zhuǎn)變。他感到,若想在意大利擴展業(yè)務,需要的不是責罵、聲討,而是友誼,和墨索里尼的友誼。其金融外交家的臉孔顯露出來了,老拉開始努力融入意大利的政治和文化之中。
1925年,摩根與意大利的合作進入到談判的實質(zhì)階段。那一年充滿了摩根公司對意政府提供1億美元貸款的各種小道消息。
極盡左右搖擺之能事的老拉,深知墨索里尼殺害政敵馬泰奧蒂、鎮(zhèn)壓反政府示威等丑行,可他努力將公眾的注意力由法西斯暴行轉(zhuǎn)向墨索里尼的經(jīng)濟業(yè)績。公開場合,老拉贊揚意大利低通脹、穩(wěn)貨幣、預算平衡的成就,對法西斯主義則只字不提。
這與他在美國民主黨主政時自詡為“一個忠誠于民主黨政府的……可憐的共和黨人”一脈相承,為了利益可以放棄原則,甚至靈魂。
當然,這個更像政客的金融家有充足的理由支持他的行為:“我們應該相信意大利人民,相信意大利人民自由選擇的政府。”
意大利有自由和民主可言嗎?
墨索里尼已經(jīng)完全取消的新聞自由,控制所有全國性報紙,甚至出錢向各國記者“約稿”??纯蠢商亍坝谩钡拿缆?lián)社記者溫納那充滿詩意的馬屁文采吧:領袖(指墨索里尼)是一位以千百萬人做畫筆,以國家做畫布的偉大的藝術家(如果屠殺可以算作一種行為藝術,那么墨索里尼倒是的確可以稱為藝術家)……
墨索里尼還強行終止了市政議會,宣布各城市市長將由法西斯黨的政府來任命。拉蒙特不失時機地發(fā)來了充滿理性之光的“建議書”:請墨索里尼先生在宣布結(jié)束議會政府時做些解釋工作,說明原議會體制導致政府的低效和混亂,因此需要進行總體改革,這樣盎格魯撒克遜人就會理解了。
拉蒙特的“耕耘”終于有了收獲,1926年初,摩根財團向意大利提供1億美元貸款。當然,這只是雙方友好合作的開端,接下來摩根的資金源源不斷地輸入意大利。
一篇時事評論點中了要害:“在美國商界的所有人士之中,最熱衷于資助法西斯事業(yè)的莫過于托馬斯 拉蒙特了?!m然為意大利政府說話他的聲音不是最大的,但卻是最有價值的,他的支持轉(zhuǎn)變?yōu)楝F(xiàn)金——墨索里尼兜里整整1億美元的現(xiàn)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