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他明確提出來,必然已是進退維谷。
“我希望你憑借多年的經(jīng)驗,在財務(wù)報表上把把關(guān),還有你的人脈、資源……這可是我第一次求你,也許是最后一次。”段小若說到這里,忽然覺得有些失當(dāng)。十多年時間的鴻溝,讓他們難免有些客套。
“是啊,你什么時候求過我啊?!毙倌秀卣f。
段小若尷尬地笑笑,想起當(dāng)年的求婚,一拖再拖,直至化為烏有。“這次真的不一樣,這兩年,我們陷在土地里的現(xiàn)錢就是60多億,今年該支付的土地款又是幾十億,還有幾十億的工程款、利息?,F(xiàn)在只有兩個選擇,要么上市,要么退地,否則就崩盤?!?/p>
肖勝男看著他,有些茫然。她沒想到,曾經(jīng)沉穩(wěn)內(nèi)斂的他會變得這么激進。這都是資本賭徒們?nèi)堑牡湥裏o數(shù)次看過那些貪婪的嘴臉。這也是她不愿意在這個行當(dāng)再干下去的原因。
“沒辦法,他們就認土地,有地才有資格跟他們對話。”段小若仿佛看出她的心思。
肖勝男點點頭,讓他談?wù)勆鲜械南敕ā?/p>
段小若便將他“滬港雙管齊下,總募資100億”的宏大戰(zhàn)略演說開來,顯得熱烈而虛妄。
“小若啊,我怎么覺得有點聳人聽聞呢?你把我當(dāng)外人了?!毙倌锌嘈Φ?,“說點實際的吧。”
段小若呵呵一笑,說現(xiàn)有上、中、下三策,上策是滬港兩地同時上市;中策是先上滬市,再圖港股;下策是直取港股。目的當(dāng)然是為了融資最大化。
肖勝男問這是不是投行和承銷商的意見,不料段小若坦言道:“不,這更多是我的想法?!?/p>
肖勝男笑了笑:“現(xiàn)實一點,直接去香港吧?!?/p>
段小若道:“來不及了,戰(zhàn)略方向早定了。目前港股排隊的有二十多家房企,真排下去也是猴年馬月了。再說,市里也讓上A股,樣板工程嘛。這次陳市長要親自出馬呢。但形勢也不是他能掌控的。即使拿到上市指標(biāo),金融形勢急劇惡化后也不行啦。所以要趁早,趁早知道嗎?”
“那需要我做什么呢?”
“打通關(guān)節(jié)呀,越快越好。”
“不是我不愿幫你。你想想,若陳市長都難辦的事兒,我能辦到嗎?”肖勝男頓了頓,“不過,我可以找黎叔試試。”
“黎叔?”
“對,爸爸當(dāng)年的秘書。后來很多事兒都是交他辦的?!?/p>
“哦?”段小若故意好奇了一下。這個人,他其實是聽說過的,在京城可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娜宋?,縱橫政商兩界。但他沒有多問。如果方便,她自然會引薦的;不方便的話,她也有她的辦法。
果然,大年初五,段小若就見到了這個黎叔。一個瘦瘦的、精神矍鑠的老人,約莫六十來歲,剛退休的樣子,一身棗紅色唐裝,一只雕花煙斗,兩撮白色壽眉高高翹起。
在一間香山別墅,三人進行了秘密會晤。
“你就是段小若?”
“對對,在下就是?!?/p>
“你不是才到北京吧?”
“黎叔,這兩年我常在北京?!?/p>
“對嘛,對嘛,怎么現(xiàn)在才來看我?”
“這……”段小若盯盯他,又盯盯肖勝男。
“看來,你是飛黃騰達了,忘了我這老朽?!崩枋迕臀艘豢冢麄€人立即被煙霧虛化了,顯得更加仙風(fēng)道骨。
段小若連連道歉:“失禮,失禮……”
“你的第一筆銀行授信是誰批的?為什么名不見經(jīng)傳的時候,就有信托主動找上門?”黎叔搖著頭,得意而天真。
“是您?!黎叔,難道真的是您?”段小若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