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過——”他含笑看了他一眼，“如果姑娘執(zhí)意要將圖送給在下，在下勉為其難也會考慮收下的?！?/p>

她看著他，沒了聲。

她原以為他深夜來見她必是來討還那《千嶂里》的，當然要不要還他，她自有主意，卻怎么也想不到會是這樣的收場。發(fā)了好一陣愣后，她才訥訥地自言自語：“江湖傳言，邊國世子因為幼年一場大病，腦子有些癡傻，我以前認為世上傳言多有不可信的，現(xiàn)在我相信了?！?/p>

“是嗎？”邊亦遠唇角略勾，銜了抹似有若無的笑，“姑娘亦與我所想的有所不同，我原以為姑娘容貌與令堂肖似，性情也應相近?！?/p>

素菀一怔，繼而心潮起伏：“你見過我娘？”她心中激動，忍不住便站了起來，船艙矮小，一下便撞到了艙頂，引得船身一陣搖晃。

事出突然，素菀又未有準備，先是頭上一痛，緊接著腳下一個趔趄，好在她及時挫腰矮身，才不至于摔倒。

邊亦遠抬起一手輕輕搭上矮幾邊沿，顛晃不停的矮幾連同小船立刻安穩(wěn)了下來。素菀頗感尷尬地坐下，方才一番動靜弄得她十分狼狽，特別是若非她及時止住前傾的身形，她這會兒大約已撞翻了桌椅，摔進了邊亦遠的懷里。

這么一想，她的臉唰地紅了。對面的邊亦遠卻恍若未覺，好像什么事都不曾發(fā)生過，只唇邊的笑意加深了：“姑娘又問了一個問題，實在令在下有些為難呢！”

素菀心頭暗恨，臉色一下由紅轉(zhuǎn)白，看向他的眼中不由含了怒氣。這人分明是故意的，故意引起她的好奇后再諸多刁難。她強自平復下心神，沉沉吐字：“答剛才的，你是否見過我娘？”

“見過，不過那已經(jīng)是近二十年前的事了?！彼唤?jīng)心地覷了她一眼，“姑娘那時還尚未出世呢！”

素菀凝眉一想，明白了。邊亦遠顯然與母親當年有些關聯(lián)，那笛曲和茶藝便是明證，然而即便他與母親有何關聯(lián)，自己與過去一切聯(lián)系都已在當年那場的慘變中被斬斷得干干凈凈，身世來歷在這世上除師父外再無人知曉，而師父是絕對不會泄露的，所以邊亦遠能知道自己的身份，多半是因容貌而懷疑，他也說過她的長相肖似母親，他既見過母親，能認出自己也不奇怪。只是，以他的年紀，當年他見母親時最多不過五六歲，自己更是還未出世，說不定母親那時都還沒有嫁予父親……他會與母親有著怎樣的關聯(lián)？還是說，有關聯(lián)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師長？

“家母過世亦有十年了。”她輕聲說，“每當我想她時就會看看天上的星星，那樣就會覺得她還在我身邊。你吹的那曲子便是我小時候常聽見她吹的，還有這桂花茶也是她常泡給我喝的?！?/p>

她抬眸看他，眼波清亮：“我在夢中想了念了十年的東西，沒想到會在今天晚上一起出現(xiàn)。第三個問題，這兩樣東西你從哪里學來的？”她實在好奇，若不問清，她怕是要好一陣子難以安睡了。

邊亦遠垂了眸，避開她的目光。她的眼睛太清太亮，他竟不敢多看。低嘆一聲，他答道：“這兩樣東西都是學自家父?！?/p>

“你父親？邊王？”素菀迷惑了，“他認識我娘？我怎么不知道？”為何母親從未提及？師父也從未說過？

“算是故人吧！”邊亦遠又輕嘆了口氣，“你當年年紀還小，有些事自然不知?！彼彩墙鼛啄瓴怕辞迮?。懂了，卻也只能一嘆。

看到素菀臉上仍掛滿不解，他笑了：“這些事不是一言兩語就可以說清楚的，下次有機會我再告訴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