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詭譎多變(8)

暮光諜影 作者:影子


一回到家,周明海就把自己與夏正帆、錢蘊盛鎖進了書房。

有錢蘊盛在,周明海挾著興師問罪的氣勢,不作任何拐彎抹角的鋪墊,就向夏正帆發(fā)出措辭十分強硬的質(zhì)詢,“你究竟站在哪一邊?我,還是李逸群?”

誰都聽得出來,這是在質(zhì)詢夏正帆的立場。

錢蘊盛欲替夏正帆作答,剛張了張嘴,就討了個沒趣,周明海和夏正帆,同時阻止了他調(diào)和,說沒他的事!不讓他調(diào)和就算了吧,他還懶得費神插入兩只斗雞之間呢!

不知是不是有點氣急攻心,周明海這頭斥住了錢蘊盛和稀泥的舉動,那頭就將對夏正帆的質(zhì)詢升了級,“你難道不知道,我跟他勢不兩立嗎?”霸道且蠻橫無理,全然無平日里人前的溫文爾雅。

夏正帆不急不躁,輕描淡寫,“不就是說了幾句話,值得老兄你如此大動肝火嗎?”

“你那叫說幾句話的事嗎?”周明海壓制在心底的火山徹底噴發(fā)了,“又是收禮物,又是握手,若沒有不可告人的勾當(dāng),你們能有話說?”

聽話聽音,夏正帆算是品出味來了,周明海是因他與李逸群相逢一笑泯恩仇而心里不舒服,不禁又好氣又好笑,“你不就是想知道,我與他之間談了什么嗎?你若想知道,你直接問我便是,我又不是不會告訴你!那你說,你想知道嗎?”按理,他不應(yīng)這么咄咄逼人,但對付周明海這樣欺軟怕硬的人,不如此是不行的!

“……”

被夏正帆三言兩語就給逼到了墻角,周明海老臉有些掛不住了,別過臉朝錢蘊盛使了個眼色,讓錢蘊盛出面,替他完成未竟之事。哪知,錢蘊盛只顧望著天花板發(fā)呆,對他的暗示權(quán)當(dāng)沒看見,逼得他不得不誠實以對,“你愿意說,就說吧,你不愿說,我也不勉強?!?/p>

明明心里很想知道,于面上,他卻露出一副興味索然的表情。

老滑頭!夏正帆心里憤憤地暗罵,松了松緊張之態(tài),放和緩了語氣,“我當(dāng)然愿意告訴你,其實呢,事情并不復(fù)雜,一言蔽之,他有求于我!”才起了個頭,他就停頓了下來,拿眼去觀察周明海的反應(yīng)。

果然,周明海的眉目間,流露出了靜候下文的期待之色。

來興趣了是吧,我還就偏不說了!

夏正帆打定主意,要吊周明海胃口,就此噤了聲,低頭飲茶去了。

周明海很后悔先前把話說太死,連出聲催促夏正帆的主動都放棄了。迫于無奈,周明海再次向錢蘊盛使起了眼色。在一次二次無所回應(yīng)的情況下,周明海只得假意咳了一聲,才將錢蘊盛從神游之中拉了回來。

瞥了一眼面色憋得通紅的周明海,錢蘊盛捂嘴偷笑了片刻,方才清了清嗓子,幫周明海續(xù)上話頭,“剛才說到哪里了?”

話音一落,錢蘊盛就向夏正帆遞了個眼色,暗示夏正帆要適可而止。

不待錢蘊盛提醒,夏正帆也覺得差不多了,哪有一直吊人胃口的道理。當(dāng)即放下茶杯,空出手,不著痕跡理了理散落于額前的幾綹頭發(fā),慢條斯理地接上了前言,“昨日,我與巖井幸三一道自郊外返城,很不巧,被他瞧見了。所以,今日,他就前來與我套近乎,想讓我替他牽一下線……”

“你且等一等,”周明海插了話,“李逸群攀附上‘梅機關(guān)’之前,一直都在為巖井機關(guān)收搜情報,他與巖井幸三是老相識,怎會還要你來牽線?”

錢蘊盛提醒周明海,“會不會是李逸群想與巖井修復(fù)關(guān)系?”

夏正帆斷然反駁說,“李逸群與巖井幸三的關(guān)系,非同一般,從來都未鬧過生分!你這修復(fù)關(guān)系之論,又從何說起?”

夏正帆所說的,正是周明海想說的。

被人搶了話頭,周明海并無不悅之色,反莫名地在興奮——就李逸群套近乎這件事,夏正帆的說辭前后矛盾,破綻露大了。有此破綻,他就可順勢而導(dǎo),對夏正帆進行窮追猛打——看夏正帆還有什么話可說?!

眨巴了兩下眼,周明海若無其事聳了聳肩,輕輕一笑,“既然你說,他們早就認識,又沒鬧過生分。那么你這牽線之說,又自何而來?”

善戰(zhàn)者,求之于勢,呵!

“我話都還未說完,你就忙著搶話,這個習(xí)慣可不好??!”夏正帆不著痕跡損了周明海一句,方才正色道,“他是想讓我替他在巖井那里墊些話——他想讓巖井出面,向汪主席推薦他擔(dān)任清鄉(xiāng)委員會秘書長。這些話,他不方便直接向巖井說,所以,他很需要一個中間人從中斡旋,替他與巖井協(xié)商價碼。一旦談妥,他才好付出相應(yīng)的代價。故,我有牽線一說。”

結(jié)尾時,夏正帆特地加重了語氣,暗責(zé)周明海是在無理取鬧,使得周明海老臉再次一紅,訥訥難成言。

到底是老牌政客,臉皮就是比常人厚,周明海干笑幾聲,老練地掩過了顏面上的尷尬,如沒人事般,臉不紅皮不臊,一本正經(jīng)地義正詞嚴譴責(zé)起了李逸群,“貪心不足蛇吞象,胃口這么大,噎不死他!”

上得臺面又會演戲的人,挽回了臉面,那永遠都在不停忙于算計的大腦,也在飛速地運轉(zhuǎn)之中了:他得想一個萬全之策,讓李逸群的如意算盤徹底落空。

滑稽!不知道誰才是真正的權(quán)欲熏心之人?一臉道貌岸然指責(zé)別人之時,為何不先照鏡子審視一下自己有多恬不知恥?

這人吶!

錢蘊盛忍住笑,眨了眨眼,就要向夏正帆遞眼色,暗示夏正帆切不可失態(tài),誰料夏正帆早就失了態(tài),笑不可抑了。到底是有血緣關(guān)系的表兄弟,心有靈犀一點通,他馬上就丟開了矜持,綻露出了燦爛的笑。

笑而無聲,是嘲笑。

周明海只知沉浸在自己的盤算中,并未理會倆小老弟的笑里包含著什么。相較于有損個人顏面的嘲笑,李逸群的野心所帶來的潛在威脅,才是他關(guān)心的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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