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牧在緩緩而開的南城門下出現(xiàn)的時候,盔甲上皆是灰塵血跡,他面容上的殺戮逐漸平靜退去,身后是深肅靜立的威武軍隊,仿佛鐵林一般在黃土沙城之間豎立沿開,兩排玄底鍍銀的旗幟,獵獵飄蕩在刺眼白光之下。
炎熱夏日,空氣凝固悶靜,但那些接到城內(nèi)指令而開門的守兵,眼望此景,卻忍不住打了個冷戰(zhàn)。
跪在地上的小兵,在騰云將軍策馬而過之時,忍不住飛快地抬望一眼,遠遠看見那面玄色帥旗之下的身影,猶如戰(zhàn)神浴血一番,在金光的撒曬之下,遙遠而不可一世地緩慢走過。
城內(nèi)街道一掃平日的熱鬧繁華,家家門戶緊閉,百姓們不知這幾日的風云詭譎及今朝動亂因于何事,都驚心動魄地避于家中,平日人群熙攘的街頭,唯有馬蹄緩進及腳步統(tǒng)一的前進聲。
忽然前方有急蹄奔來之聲,夏牧瞳目一緊,身后弓手已搭箭瞄準,卻聽一聲高喊:“報—!”方才松懈下來。探子從馬背落下,抱拳跪下,聲音嘹亮:“稟報將軍,五皇子殿下已拿下犯人沈盼,絳恨女俠也已送兵符到手?!?/p>
夏牧蹙眉,沒聽見瞳瞳消息讓他有點不安,但仍然沉容下令:“傳令,封閉四面城門三日,整頓軍府眾兵,幫兄弟們療傷收尸,死者無罪,撫家厚葬?!庇只仡^喊:“龔敏,葉知淮,牟安!”
三人應聲而出。
“你們分頭三路,去辦這些事情!五千人隨我,其余兄弟隨牟安前往軍府,本將先與五皇子聚集,一個時辰后到,面見向陽眾軍!”說完,鞭馬揚蹄,往前策去。路上忍不住往軍府方向看了一眼,最終搖頭,若兵符到手,凝霜應與李璇同在才是。
豈料走到半路,卻見李璇浩浩蕩蕩地從西而來,旁邊毫無一人,面色焦急,夏牧心下一緊,快奔而去。
“情況如何?”他勒馬問道。
“沈盼已被扣了下來,我們正準備去官府和你聚集,西城門與北城已經(jīng)關閉?!崩铊f道,繼續(xù)皺眉:“但絳恨哪邊,卻只派人送來兵符,她們?nèi)齻€……應該還在軍府。”他想起絳恨上次內(nèi)傷頗重,并且因先潛向日而有多天不見,不緊擔心憂慮,但身系重事,牽腸掛肚的臉色又不好在這種情況下顯露出來。
“這……”夏牧自然了解他心中憂慮,但無論如何他們都要以大局為主,不覺咬牙,肅容道:“我已派牟安帶著一萬多人馬前往軍府安置,應改沒有問題,她們?nèi)齻€談笑之間就把這次的計劃安排得天衣無縫,自然才智過人,心思細膩。我們就不要多慮了,趕快去和向陽的官員們見面,把城內(nèi)狀況安定下來。”
李璇點頭,兩人向官府奔策而去。
但雖然話這樣講,夏牧仍然有點忐忑不定,吩咐身邊心腹前往軍府,打聽所有事情并且立即回報。見下屬背影逐漸消失,他也恢復了穩(wěn)重與冷靜,與五皇子下馬,在他身后跨入堂中。
北城方向的屋檐頂上,有兩條身影飛掠而過,腳步輕盈迅速,時而刀光劍影,鏗鏘之聲。
最前面的是淡黃衣色的杏淚,手提青銅金扇,正避開身后淺藍衣裙的凝霜。
忽然杏淚收住腳步,整個身子凌空翻起,左右兩扇同時揮向琴城才子,刷!地一聲,扇骨上忽然冒出尖刺銀針,凝霜眼看對方擊來,卻是站立不動,直到扇子離臉不到半尺,猛地側身,一掌向?qū)Ψ阶蠹鐡羧?,只聽一聲悶哼,杏淚連退幾步,卻是面噙冷笑,翻身而起,雙扇展開,寒光閃亮,高喝一聲再次擊去。這次那些銀針卻忽長忽短,刷刷掃來,雖未曾觸碰凝霜,卻已割下她幾根青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