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莊的話題開始轉(zhuǎn)到一些這個圈子里的領(lǐng)導人物身上：哪一年在哪里打交道的某某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哪里的老總，哪里的老總明升暗降跑到哪里做了某某的手下，哪一位老總有著什么樣的有趣軼事。這個高端的話題已經(jīng)超出了我們的參與范圍，席間只見老莊和閔總不時發(fā)出會心的大笑。

喝了一口那個跟粉絲差不多的羹，我心想老板就是老板，就是拉拉八卦家常也有含金量。這種看似閑聊的談話其實有點像某個門檻的進入口令，也像是老板之間站在人煙稀少的山頂互相拍著肩膀分享寂寞無比的一覽眾山小的感覺，是不動聲色地對你所處海拔高度的認同，也是不著痕跡的贊賞。

酒過數(shù)巡，幾個硬菜也都陸續(xù)撤下去了。閔總轉(zhuǎn)了話題，說：“老暉不錯，這段時間和我們溝通得很好。”霍麗笑吟吟地看了我一眼，順勢對閔總說如果有什么需要思科盡力的地方，我們盡可以隨時效勞。

閔總挺坦誠地把跟我說過的話又復述了一遍。老莊不時笑著點頭，挺理解地就從他的角度了解到的這個產(chǎn)業(yè)的一些問題跟閔總交流。閔總?cè)缬鲋?，兩人談得挺熱鬧。

今天的我有點不勝酒力，也許還是有點緊張吧。酒酣耳熱的我叫過旁邊的服務(wù)員告訴她可以上水果了。我心想，這還真是一次不錯的飯局。

閔總

大家吃水果閑聊的時候，話題兜到了高爾夫上面。

坦白地說，時至當日我對于高爾夫還是所知甚少，只是曾經(jīng)在Vincent的蠱惑下去打過一兩次練習場，知道這個看似挺容易的拿著個棍兒把球玩命往遠處打的游戲其實并不那么容易上手。Vincent學得很快，對此也很癡迷，他已經(jīng)對其中要領(lǐng)頗有心得。在他的指導下，我知道了里面一些基本名詞的含義，之前閔總說到他的戰(zhàn)績在80桿左右時，我知道這已經(jīng)是業(yè)余選手中不可多得的好成績了。

出乎我的意料，老莊今天好像對高爾夫這個話題并不是太熱衷，在了解了閔總的成績之后便沒有深入地談下去。關(guān)于高爾夫的話題像小角度切入水面的石片，彈了幾下之后便無聲無息地在遠處消失了。后來老莊說這兩天旅途勞頓，身體也有些不舒服。

我看了一眼霍麗，霍麗正在和老董聊著什么，手里還在剝一瓣橙子。

閔總很輕快地把話題切到了別處。我起身到包房外面，叫來那個穿職業(yè)套裝的小姑娘買單。單子送來的時候，我有點走神。如果取消高爾夫的活動，明天將出現(xiàn)一天空白。不僅是我的日程上出現(xiàn)空白，專門將機票推遲了一天的閔總?cè)粘瘫砩弦矊⒊霈F(xiàn)一天的空白。想到這里，我背上有點出汗。

回到包房里，大家已經(jīng)聊得差不多，閔總他們起身準備告辭了。我們一起送到大堂門口，大家再次握手言歡，約來日再見。

霍麗

送走了閔總他們，我找機會和霍麗單獨聊了一會兒。

因為實在是心有不甘，我對霍麗說了閔總專門延遲出差準備和老莊切磋球技的事情，希望這件事情能出現(xiàn)轉(zhuǎn)機。霍麗挺遺憾，斟酌地說老莊這兩天確實是有點不舒服。

我知道，關(guān)于這件事情的討論到此為止了。

之后我們聊了一下我手上客戶的情況，看得出來，霍麗對我手里這些客戶的情況并非毫不知情，我面臨的這些所謂的困難也并不是太出乎她的意料。鼓勵了我?guī)拙渲?，霍麗問我：“怎么樣，做了這么久，有什么感覺？”

“壓力還真是不小?！蔽矣芍缘卣f，我想起了我那個保持了幾個月的約等于百分之零的銷售記錄。

霍麗合上她的筆記本笑了，她很自然地伸了下懶腰說自己已經(jīng)連著五六天睡眠時間少于5小時了，說完用雙手輕輕揉自己的眼眶。

看著她略顯憔悴的臉，我相信這肯定是事實，我想我也明白她的意思。

“這樣吧，”霍麗最后說，“打球的事情明天早上我再看看老莊的狀態(tài)吧，萬一不行，你回頭去跟閔總好好解釋。”

閔總

次日一早我和霍麗確認，結(jié)果說法還是和昨晚一樣。

金陵飯店的早餐很豐盛。我喜歡拿剛剛烤過的面包蘸著單面煎的雞蛋黃吃，我也喜歡偶爾會提供的熱湯面。這里凍得溫度恰如其分的牛奶讓人頭腦清醒，而那些亂七八糟堅硬而烏黑的培根則乏善可陳。餐廳里沒什么人，幾對老外很安靜地邊吃邊看報紙，一個胖子已經(jīng)忙碌地在取餐區(qū)和自己的餐桌之間穿梭來往了很多次。初冬的陽光灑進餐廳的一個角落，那里站著一個正在望著窗外發(fā)呆的服務(wù)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