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工夫,大拌菜和拍黃瓜都上來了,可是主角還沒到。濱子不耐煩地沖絹子嚷嚷:“今兒這壽星怎么當?shù)难剑窟@黃瓜菜都涼了,他怎么還不來呀?”
絹子焦急地邊打手機邊向我們解釋:“我沒告訴他是給他過生日,他說他在陪客戶吃飯,一時半會還趕不來。”
濱子見狀,就撥了他自己的手機:“你別催他了,還是讓我來跟他說吧,保證不出半小時他準來。”我用手攔他:“你丫就別添亂了,人家正忙正事兒呢!媳婦都請不動,你不凈給人找為難嘛!”
他一邊拿一只手趕我走,一邊一臉壞笑地縮到我背后,壓低聲音打電話:“大寶呀——忙什么呢?哥們兒我跟后海這兒請幾個妞吃飯,結(jié)果點冒了,現(xiàn)金不夠,卡也忘帶了,你要不來,哥哥我這臉可就丟大發(fā)了,快來救場呀,順便你也耬一眼這幾個妞怎么樣。有妞不泡,讓人見笑,見妞就泡,客觀需要,男人不泡妞,自己都害羞,你可別讓人見笑呀 ……”
濱子掛了電話,拍著胸脯,得意地對我們說:“搞定,大家快準備準備,開蛋糕點蠟燭吧,他這就800里加急趕過來?!?/p>
果然,不到20分鐘,大寶就趕到了,燈已經(jīng)提前關(guān)掉。他在小姐的指引下剛一進屋,我就把唯一亮著的蠟燭吹滅了,屋內(nèi)安靜極了,有點象“鬼吹燈”里詭譎的氣氛。聽著他躡手躡腳地走進來,只有衣服的窸嗦聲,正當他疑惑之下不知進退時,濱子用深沉恐怖的聲音說道:“天黑請閉眼,殺手請殺人——天亮了,請大家睜眼。”
話音剛落,里屋的門開了,絹子和她的一群男女同學簇擁著一個盛大的生日蛋糕走了出來,蠟燭熠熠生輝,在風的帶動下火苗象受了驚嚇一樣不安地跳動著,我們都洋溢著笑容,目光緊盯著蛋糕唱著生日祝福歌……
說實在的,此時此刻,我真的很羨慕大寶,大寶也是家中獨子,他媽對他百依百順,他如果回家晚了,老太太就把飯菜熱了又熱,餓著肚子也要等著和他一起吃飯。后來早早地結(jié)了婚,媽媽疼兒子,老婆疼老公,婆媳倆的心都聚在他這里,從來沒有鬧出過“婆媳不合”的誹聞,小日子過得順風順水。結(jié)婚七八年了,媳婦還能這么浪漫體貼,提前半個月絞盡腦汁地給籌劃生日會,準備著給他一個意外之喜——
只見捧著蛋糕的絹子小心翼翼地剛走出兩三步,就停在那里了,她怔怔地看著前方大寶進來的方向,臉上原本掛著的微笑僵在了那里,因為走路捎帶有小風,火苗又開始蹭蹭地上躥下跳起來,光線從下往上,打在絹子輪廓分明的臉上,居然有種猙獰可怖的感覺,我心中陡然升起一絲不祥的預(yù)感,這種表情我刻骨難忘,兩年前我老婆在公證處當眾受辱后的那晚,她超常發(fā)作的時候,就是這種百聞不如一見的表情。如今同樣的表情又掛在了一向進退有禮,談吐有度的絹子身上,我真替她捏把汗,不知道今晚會有什么意外發(fā)生。
大家因為絹子的停頓也把目光紛紛轉(zhuǎn)向大寶的方向,昏暗的燈光正好包裹住了莫名詫異又略顯局促不安的大寶,他微張著嘴,在人群中搜尋著濱子和他所說的美女們,可看到的都是一張比一張熟悉的老臉,他賊溜溜的小眼睛掠過我,掠過濱子,掠過蛋糕,停在絹子臉上時,象被蜜蜂蟄了一下,慌亂地甩開了自己被人挽著的右手,他因為心虛而動作有些夸張,原本大家并不注意他身邊的這個矮小的朋友,這時候,眾人反而把目光都投向了她——短發(fā),小巧身材,硬朗的鬃紅色短皮夾克配軍統(tǒng)長靴,頭戴帥氣的機車帽,碩大的圓圈耳環(huán),發(fā)出金屬的冷光,嘴里還滿不在乎地“噗——噗”地吹出泡泡糖,如果不是她把自己的眼圈畫成了“熊貓眼”,假睫毛忽閃忽閃地象只貓頭鷹,我還真以為他是大寶帶來的一個哥們呢。起初我怕她一個小姑娘,會被我們一幫老爺們打量得不好意思,可她居然來者不懼地把我們那或詫異或猜測的目光照單全收,還反客為主地搖晃著身體打量起我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