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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特色,必須承認世界上存在一個“美國特色”。與歷史上沉浮起落的巴比倫帝國、羅馬帝國、蒙元帝國、大英帝國比較起來,美利堅帝國有其鮮明的個性。它不喜歡攻城掠地、擴疆拓土。以美國的影響和實力,它完全可以將古巴、巴拿馬甚至伊拉克置于自己的卵翼之下,盡管這些國家都以不同打方式挑釁過美國并給美國帶來麻煩,但美國寧肯容忍這些麻煩反復重演,也不愿意像大英帝國或者蒙元帝國那樣將其“殖民化”,美國更喜歡間接地控制,以節(jié)約管理帝國的?本。
從這個意義上說,美國有點懶惰。實際上這就是美國的性格,它講究實際,有點散漫,不喜歡自尋煩惱。所以美國從來不承諾自己對人類負有責任——正如“冷戰(zhàn)之父”喬治·凱南所說:“我們沒必要欺騙自己,利他主義和恩澤世界都是奢侈品?!钡绹质敲艿?,它不愛承擔責任,卻喜歡到處惹是生非,一旦因此惹出麻煩或者陷入泥潭,就縮回到“責任”的衣缽中,霸權主義就被包裝到“輸出理想和價值觀”的華麗外衣下。這就是美國特色的核心——“擰巴”。
“擰巴”的生活折磨美國不是一朝一夕了。二戰(zhàn)時期,當美國軍隊和蘇聯(lián)軍隊還?戰(zhàn)場上同仇敵愾地與法西斯軍隊作戰(zhàn)時,羅斯福和丘吉爾就悄悄地算計斯大林;“馬歇爾計劃”旨在復興歐洲,美國卻從歐洲賺得盆滿缽滿;美國發(fā)動越戰(zhàn)的本意是抵御共產(chǎn)主義,結果卻讓越南完全倒向了中國和蘇聯(lián);美國發(fā)動海灣戰(zhàn)爭本想消滅霸權,結果引火燒身地招致了“9·11”恐怖襲擊;美國發(fā)動反恐戰(zhàn)爭本想消滅恐怖主義,結果恐怖主義在美國本土生根發(fā)芽,成為對美國最具威脅的力量……美國本想領導世界,結果經(jīng)常受到別國的教訓,因為美國越來越力不從心。
受到這種“擰巴”生態(tài)的影響,美國政治和外交常常走一步退三步。艾森豪威爾結束?杜魯門的朝鮮戰(zhàn)爭,卻給越南戰(zhàn)爭開了口子——他給吳庭艷寫了一封讓人想入非非的信,肯尼迪就以這封信為由發(fā)動了越南戰(zhàn)爭;約翰遜本想從越南撤軍,結果派到越南的部隊達到頂峰;尼克松以積極反共進入美國的政治舞臺,他上臺卻石破天驚地跑到北京,和毛主席興致勃勃地談論“右派”問題。進入21世紀,第一位美國總統(tǒng)小布什把十幾萬軍隊派到中亞去打反恐戰(zhàn)爭,第二位總統(tǒng)奧巴馬執(zhí)政后卻撤回了軍隊,甚至連“體面的和平”也不要。然而奧巴馬也是“擰巴”的,他從中東撤軍的同時,又調動最先進的武裝力量劍指東亞,天知道下屆總統(tǒng)會不會以收拾奧巴?爛攤子的承諾而當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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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恥笑美國的“擰巴”,因為中國也有同樣的糾結。一方面,我們拒絕承認美國是世界的領導者;另一方面,與美國平分秋色的愿望讓我們孤枕難眠。一方面,我們認為美國的理想有點烏托邦;另一方面,我們相信正是這些烏托邦的理想引領著科技和思想的進步。一方面,美國總統(tǒng)被輿論拷問時我們喜歡冷眼旁觀;另一方面,當美國總統(tǒng)離開白宮時,我們又樂于參與到是非功過的討論之中。
這種糾結常常讓我們無所適從。馬丁·路德·金帶領25萬人和平游行到首都爭取黑人民權時,我們保持沉默。可是當他被暗殺后?毛主席親筆寫下《關于支持黑人民權運動的宣言》,我們也到處傳頌他那句“我有一個夢想”的宣言;尼克松總統(tǒng)突破禁忌歷史性地訪問中國時,我們視他為英雄,可是他因為“水門丑聞”被迫下臺時,我們痛感悲傷而美國人民卻興高采烈的歡慶勝利;我們奉比爾·蓋茨為美國英雄,但是卻沮喪地發(fā)現(xiàn)世界首富的道路難以復制,因為只有根植于美國的土壤,才會有比爾·蓋茨的成功;當我們全力以赴地支持美國在全球的反恐戰(zhàn)爭時,美國卻聯(lián)合日本不斷地敲打我們的戰(zhàn)略大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