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就是說，在你站在廳里的那段時間，沒有任何人從案發(fā)現(xiàn)場那邊跑過來。關(guān)于這一點(diǎn)，你是在場的唯一證人，再好好想想，當(dāng)真沒有任何人從案發(fā)現(xiàn)場那邊跑過來？”

“沒有?！背情g斷言道。

城間的證詞，應(yīng)該是可信的——賴科邊記邊想。倘若殺害道桐久一郎的兇手確實(shí)存在，而且被城間目擊到的話，則砍掉道桐頭顱時濺到身上的血跡將會使之陷入極不利的處境。而對行兇后急著脫逃的兇手來說，為了銷毀罪證，殺人滅口似更合邏輯。因此，假若城間的確目擊到了兇手，除非她跟兇手同謀，否則城堡里又會多一具躺在玄關(guān)大廳的尸體了。

“是誰報警的？”

“是我?！逼叽宕鸬?，“我開車進(jìn)城報的警。最初，有輛警車跟我一起回來了，保護(hù)好現(xiàn)場后，又來了十輛左右?！?/p>

“那就是封閉的城堡被開放的日子?！蹦贿厪谋亲永锇l(fā)出一聲冷笑，繼續(xù)問道，“警察都查了些什么？”

“警察進(jìn)進(jìn)出出了一個多星期，但也只是走了個程序。一星期后，就幾乎沒人來了。我好像也成了被懷疑的對象之一呢。”

“也就是說，警察并未徹底調(diào)查城堡的秘密，對吧？”

“秘密？”七村苦笑道，“那也要有秘密才行啊。我覺得警察對現(xiàn)場還是做了認(rèn)真調(diào)查的?！?/p>

“連個結(jié)果也得不出來？”幕邊站起身來，輕輕整了整外套的下擺，“我想問的都問完了。賴科，你還有什么要問的？”

“啊，有一個。不過和道桐的死沒關(guān)系?！辟嚳坪仙嫌浭卤荆阉M(jìn)牛仔褲兜里，“七村小姐，你喜歡看書嗎？”

“嗯，還行吧。因?yàn)楣ぷ??！逼叽宕蜷_書桌的抽屜，從里面取出一個小型筆記本電腦。

“工作？”

“我白天在這里做家務(wù)，晚上閑下來時就寫寫小說。這里不會受外界干擾，進(jìn)度很快。筆名嘛……是秘密?！?/p>

“是哪一類的呢？”

“戀愛小說?！逼叽逶幟匾恍?，朝兩人揮了揮手，“晚安，大偵探們?！?/p>

賴科和幕邊留下城間，朝玄關(guān)走去。雖然明知道不可能，但不知何故，賴科總有一種被兩個用人給迷惑了的感覺。想到這里，他不禁重重一嘆。

“我們永遠(yuǎn)都只是兩個不受歡迎的外人。”賴科突然像是自言自語道，“想真正走進(jìn)‘?dāng)囝^臺城’里？那簡直是異想天開。這里閉塞得讓人有點(diǎn)喘不過氣?！?/p>

“你說得一點(diǎn)不錯。但這問題是無所謂的。我們現(xiàn)在面臨的最大問題，是如何爭取時間。明天一早，我們就要被趕出去了?！蹦贿呎f道。

“總會有辦法的吧。那個道桐一好像不是冷漠的人。弄好了，或許能留我們在這里住幾天呢?！?/p>

“前提是——他不是殺害道桐久一郎的兇手?！蹦贿呎f道。

“他？”

“十四分之一的可能性。恰如從十三張同花順外加一張鬼的撲克牌里抽出鬼的概率?！?/p>

“分母為何是十四呢？”

“認(rèn)證數(shù)據(jù)里有十四個編碼。”

“但這十四個編碼里面，有一個離開了人世，還有兩個是空的。把這些排除掉的話，其實(shí)是十一分之一，對吧？”

“但是，你別忘了，道桐久一郎有自殺的可能。另外的兩個空缺，也可能是事發(fā)前被誰臨時注冊過，只是七村她們不知道罷了?！?/p>

“縱然如此，跟道桐久一郎的死也沒關(guān)系吧?！?/p>

“那你怎么知道呢？總之，隨隨便便就排除選項，未免有些太草率了吧。”

正說著，兩人來到了客房門前。賴科正要開門，一低頭，發(fā)現(xiàn)地板上放著一張十公分左右的白色四方紙片?！澳贿?，這是……”賴科撿起紙片仔細(xì)看看，原來是一張背面朝上的照片。

“好像和那張是同一盒相紙?！辟嚳普f道。

翻過照片，上面照著賴科和幕邊從大門進(jìn)來時的樣子。照相機(jī)的視點(diǎn)，也就是從拍照者到賴科間的距離大概有五十米。若不考慮變焦的話，不妨粗略推斷拍照地點(diǎn)是城堡的窗戶附近。明顯的閃光效果，使賴科回想起進(jìn)入城堡前的那道刺眼白光。原來如此！賴科恍然大悟。只要用上閃光燈，哪怕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哪怕不太清晰，都能拍下想拍的東西。若在窗戶內(nèi)側(cè)，從玄關(guān)也不會聽到快門的聲音。

也許，拍照者正在附近藏著。賴科四下一顧，卻沒有半條人影。

“一定是她照的?！?/p>

甚至連名字都沒有的少女。

被冠名曰“死”的少女。

“但為何不讓我們看到她呢？”賴科不解。

“連這都想不到？”幕邊從賴科手上拿過照片，慢條斯理地分析道，“把親手照的照片專門送到我們的房間，說明她并未被拘禁。也就是說，她不愿意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不是客觀上的原因，而是心理上沒辦法下那種決定?！?/p>

“心理上？你的意思是？”

“因?yàn)樗€不知道我們就是收到了那個求救信息的人?！?/p>

“啊，對呀！”

“那張紙片和照片還在道桐一手里，對吧？她對我們可能還停留在‘也許’的階段——‘也許那兩人收到了我的求救信息?！龥]有直接接觸我們，無法確定，所以才會給我們送來新的信息?！?/p>

“那我們趕緊給她回個信吧?！?/p>

“好，給我支筆?！?/p>

幕邊從賴科手上接過筆，在照片背面寫下了幾個字。